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8章 心臟移植

翌日清晨,一大早科室主任錢文明就打電話給周心,讓他今天替王宇飛知道,理由是王宇飛需要下鄉義診。

上個月才下鄉義診,這個月又義診,明明知道自己在找阿水還要排自己值班,周心實在想不明白。

在門診坐診的時候,周心一直心不在焉,在想著阿水這件事應該怎么辦,讓阿水媳婦湊出那么多錢是絕沒辦法的。

這時,電話突然響了,是急診科的電話,他的心立馬提到了嗓子眼。

是車禍重傷的急會診。

當了這么多年醫生,他聽著護士的語氣,就知道這個外傷的患者情況非常嚴重。

到急診的時候,周心看到急診科李醫生已經給患者做好氣管插管了。

這個患者染著五顏六色的頭發,臉色黝黑,呈深昏迷狀態,雙側鼻腔、口腔及外耳道還在滲血出來,胸廓明顯凹陷下去了。

跟急診科醫生交接班后才知道,這個小伙叫羅兵,今年18歲,沒戴安全帽騎摩托車在省道上飆車,撞到馬路牙子上了,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

腦外科王醫生會診后,認為羅兵已進入腦死亡狀態,腦死亡是醫學不可逆轉,腦干已經死亡,人的自我意識也已經消失了。簡單地說,心臟還在跳動,但是人已經死亡了。

羅兵的母親在知道這個消息后,雙腿發軟,直接癱倒在地上,父親攙扶著母親,眼神呆滯,看不到一絲光。

在得知羅兵的父親器官捐獻的醫院后,急診李醫生立馬聯系了醫院器官獲取中心的器官捐獻協調員,他們的工作負責在病人進入腦死亡狀態后,與家屬溝通器官捐獻意愿。

協調員需要在家屬悲痛情緒還未緩和之時,與他們溝通,希望能通過無償捐獻器官救助更多患者。

雖然已經腦死亡,現在羅兵的身體必須靠著呼吸機維持著生命體征。

但是如果他的父母簽下“放棄治療”,那就意味著他身上呼吸機在不久后就會被摘掉。

他們唯一的孩子羅兵也會因此徹底離開這個世界。

他們夫妻二人恍惚間,似乎還能想起羅兵昨天還在家里鬧著要買最新款的蘋果手機,沒想到會這么突然的離開了。

他的父親一再說,“我寫放棄治療,那萬一搶救還有生機,我當父親的于心不忍啊。”

母親搖搖頭抹了抹淚,說,“人家醫生們已經盡力了,算是做善事救救別人家的孩子,簽了吧。”她說這話的時候,反而很平靜。

等她丈夫簽完字后,她才開始放聲大哭,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到兒子的病床前,一遍遍的說著“小兵,媽媽很怕,很怕。”

中國人常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單純站在母親的角度來說,兒子生命結束,又不能保留全尸,這大概是對于一個母親而言最最沉痛的打擊。但是為了救更多的人,他們還是選擇把孩子所有的器官捐獻出來。?手術開始前,羅兵的父母跟他做了最后一次告別。

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的溝通,羅兵的父親用那顫抖的手,持著黑色水筆,在協議書上寫下了“放棄治療”四個大字,筆畫僵硬,筆墨中滿是不舍。

在他父母同意后,周心馬不停蹄的聯系了此時還住在ICU的程浩然的父母。

程浩然跟羅兵同歲,身體各項檢查指標也非常吻合是這次心臟移植最佳受體。

上一個月,程浩然住進醫院后,醫生就發現他是心臟重度衰竭并伴有多瓣膜病變,在保守治療后,病情仍舊在不斷惡化。

他的心臟血管堵塞太嚴重,心臟收縮能力持續惡化,心功能日益衰弱,現在心臟移植是唯一能挽救他生命的方法。

心臟移植通俗講就是把病人(受體)的“壞心”取出,然后把配型成功的器官捐贈者(供體)的“好心”重新縫合到病人胸腔的過程。

半小時后,一個戴著紅色眼鏡框,挎著紅色包包的女人,臉型消瘦,眼神犀利,挺著大肚子,時不時撫摸著腹部,旁邊跟著一個留著寸頭矮胖矮胖的男人,男人緊緊跟在女人身后,不敢太快也不敢太慢,盡量和女人步伐保持一致。

女人一進醫生辦公室,興奮的問:“周醫生,找到供體啦?”

周心點了下頭,跟他們詳細談了心臟移植的風險。

女人聽完后,突然冒了一句:“你說那個供體讀書好不好,我們浩然讀書很好的,我聽說有人換了心以后就不會讀書了。”

這話如一根針刺在周心的心頭,人家父母含淚將自己孩子身體器官捐給你家孩子,最終落了個“死無全尸”,而她竟然怕這顆健康的心“帶壞”了他的孩子。

她可能不知道這顆供心有多珍貴,我國每年約有30萬因末期器官功能衰竭需要移植的患者,但僅有1萬多人有機會獲得器官移植,供需比例僅為30:1。

周心想發脾氣,想想還是忍住了,現在救人要緊,用極力壓低語氣說:“不好意思,醫生無權告知受體本人及其家屬任何關于供體的身份信息,請理解。”

器官捐獻流程是采取“雙盲原則”的,即捐獻者和受捐者資料、信息不互通,當然雙方也不能見面。

一個是為了減輕受捐者的心理壓力。想到未來他會捐出他的器官給自己,有人可能會有壓力或者愧疚感。

另一個也是為了抑制經濟方面的交易,杜絕器官買賣的黑色產業鏈等,避免讓善意的事染上利益的顏色。

簽完字,家屬離開后。

科室主任錢文明安排周心去取心組,而他自己則先去換心組做準備,最后周心再過來一起做收尾工作。

周心看了下時間,遲疑了一下。

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了,換心手術一般需要4-6個小時,而綁架阿水那個人說的那個后山舊磚廠起碼離德興醫院有二十公里,想要在晚上8點前完成手術再開車過去那個舊磚廠才能來得及。

錢文明看他一直在發愣,說:“我知道你是想找那個逃跑患者的事,那也總不能看著這個活心耗死在咱們手里吧,先把這事給辦了吧。”

德興醫院心胸外科斷層很嚴重,現在能做換心手術的,也就周心和錢文明了,阿水、羅兵、程浩然,三顆心都在跳動,周心只能硬著頭皮接下了這臺手術。

而當周心再次看到羅兵父母的時候,他的父母恍然在這幾個小時里瞬間蒼老了許多,原本看起來平時經常干體力活的母親,都需要丈夫的攙扶才能艱難的挪到走廊的不銹鋼長椅上。

看到周心后,羅兵母親手掌撐在扶手上吃力的站起身,說:“周醫生,我以后還能去看看那個孩子,聽聽我兒子的心跳嗎?”

她的語氣滿是哀求和無奈,眼神殷切期盼得到周心肯定的答復,而“雙盲原則”并不允許周心感情用事,只能殘忍回道:

“不好意思,捐獻者和受捐者資料、信息不互通,雙方也是不能見面的。”

“那打擾了,醫生。”女人眼神里最后一點光徹底消失了,魂似乎被抽走了似的,周心無法感同身受,但是看到一個母親這樣,他也很難不動容,最后他說:“不過我可以把你家孩子的心跳聲錄音,我發到你的微信里,你看這樣可以嗎?”

女人瞬然全身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周心用手機盡可能近的貼在羅兵的左側胸膛,心臟強而有力發出了砰砰砰的聲音。

他錄了幾次,將最清晰那段錄音發給了羅兵的父母。

周心收拾收拾自己的心情,臉上的神情又恢復了往日的從容。

器官獲取手術開始前,手術室內所有醫護人員面色凝重,深深向羅兵鞠了一躬。

周心手持電鋸,輕輕地在供體的胸骨上劃下一道直線,隨著電鋸的轟鳴聲,胸骨被精準地劈開,露出了跳動的心臟,助手李鵬杰迅速地使用胸骨牽開器,將劈開的胸骨撐開,為周心操作提供了足夠的空間。

他一步步將這個心臟主要血管進行阻斷,然后用負壓吸引器吸走了血水,用冰屑包裹心臟,迅速降低心臟的溫度。

他左手輕輕托起心臟,離斷大血管時,他小心翼翼地避開了氣管,最后將肺動脈離斷,沿著組織間隙,將心臟完整地取下。

周心將心臟捧給助手李鵬杰后,大大松了口氣,助手趕緊將供心置于裝滿冰屑的容器快速送到隔壁換心組手術室。

而周心則迅速地脫掉手術衣來到外科洗手臺再次洗手,看了一下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雖然比之前快了不少,但是想要把取心和換心加在一起只有五小時的時間,確實很緊迫。

沒辦法,只能拼了,周心走進手術室,準備迎接下一場“戰斗”。

當心臟到達手術室后,錢文明將心臟進行了進一步修剪,每一步非常謹慎,盡量將這個供心調整到與患者程浩然相匹配的尺寸,修剪后,移植手術正式開始。

周心和錢文明進行簡單的討論后,決定用全心法心臟移植術。

全心法就是將受者左、右心房全部切除,這樣能更好地恢復心臟的生理功能。

但該術式有6個吻合口,吻合時間相對延長,2個肺靜脈開口與左心房吻合要求一次完成后不出血,這也對他們二人的技術有了更高的要求。

用了四個多小時,終于縫好了所有的吻合口,接下來就是讓這顆原本“靜寂”的供心再受體的身上再次跳動。

錢文明屏住呼吸,等待這一刻的“奇跡”到來,他緩緩把主動脈阻斷夾松開,讓心臟重新有了血供。

兩人目不轉睛的等著,遲遲沒有等到心臟復跳。

霎時,兩人都有點慌了。

周心拿出了體內電除顫儀,在供心上放電。

一次、兩次、三次……

還是不行。

“動了,動了。”周心手指著顫動的心臟逐漸恢復了節律。

等他下臺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十五分了,他交代給好兄弟高楊后,立馬動身前往后山舊磚廠。

主站蜘蛛池模板: 甘南县| 工布江达县| 江口县| 绥阳县| 扎囊县| 四会市| 丰顺县| 浦北县| 沾化县| 安阳市| 乌兰浩特市| 洪泽县| 鲁山县| 贵德县| 无锡市| 嘉义市| 扎鲁特旗| 垣曲县| 南涧| 九台市| 郸城县| 杭锦旗| 新密市| 扶沟县| 安达市| 定兴县| 枣庄市| 广平县| 浪卡子县| 湘西| 南丹县| 宜兰县| 永吉县| 土默特右旗| 承德县| 阿拉尔市| 灵川县| 洱源县| 微山县| 手机| 都匀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