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晴沒有回答王纓纓的問題，因為她暫時而言也沒有任何答案。

不過把王纓纓送回家之后，她把車停在路邊再點起一根煙，打開手機，就看到微信上，阿浩的頭像，浮現著“99+”的標識，劉晴聳了聳肩，無聲地笑了起來，還好她有先見之明，從前幾天的酒店事件之后，就把阿浩設成“消息免打擾”，她壓根不打算點開阿浩的頭像，去看看他說些什么，無論之前對他如何喜歡，對于劉晴而言，他現在就是前男友。

她在南油廣場邊上停好了車，然后走向了燦爛的霓虹，黑色的夜永遠有著不可名的魅力，在這燈紅酒綠里。

劉晴一走進這熟悉的酒吧，就感覺已經逝去的青春又在漸漸地回到自己的身上。

燈光和酒精，讓本來五官底子就很好的她，可以把歲月埋藏得不為人知的邊角，她獨自坐在吧臺，酒保微笑著向她打了個招呼：“嗨，露絲，說過多少次了？未成年人是不能來買酒的！”

這讓她禁不住微笑了起來，扔了一根煙給酒保，盡管這不是一個太新鮮的笑話，但畢竟也是讓人開懷的恭維和玩笑：“照舊，給我弄杯啤酒。”

菠蘿杯的啤酒裝得很滿，看起來讓人感覺物有所值，不再計較它和超市里啤酒數倍的差價。劉晴用雙手捧著這碩大的杯子，慢慢地喝了一小口，看起來，這一大杯啤酒，她可以喝到明年的今天，酒保看著沖她扮了個鬼臉，他剛想說些什么，劉晴輕輕地敲了敲杯子，酒保識趣地閉上了嘴，去應付其他的客人。

來酒吧里選擇這杯啤酒，并不是她來這里是為了喝啤酒。

而是好的獵人，總是以獵物的方式出場。

當劉晴面前那杯似乎永遠也喝不完的啤酒，還沒有喝完十分之一時，終于有人走過來，坐到她的旁邊：“第一次來酒吧嗎？”

她看了一眼對方，二十出頭的濃眉大眼，故作老成的臉上有剃得干凈的胡茬子，一米八的身高，雙開門的身材。

劉晴很嫻熟地往相反的方向縮了縮，臉上駕輕就熟浮現出強作鎮定的慌張：“我、我常來的。”

果然這便愈加讓對方感覺興趣，無論是那年輕人前傾的身體，或是吞咽而活動的喉結，都在說明這一切，特別是當劉晴說出“我不適合你，我年紀比你大很多”時，她下壓之后又上挑的眼神，躲閃的舉止，都更是增加了對方的征服欲。

“我明天還有課。”劉晴在被年輕人連哄帶勸，喝下第五杯威士忌之后，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不、不能再喝了。”

她不會告訴對方自己是中學老師，但毫無疑問對方不出意外的話，總會聯想到這上面去。

年輕人挽留她，這讓劉晴感覺很不錯，沒有什么比年輕的氣息，更能讓她多巴胺高漲。

酒，不急不緩地喝著，年輕人的聲音慢慢地開始高漲，如同他越來越按壓不住的激情。

但當他終于大著膽子想要握住她的手時，劉晴如同伶俐的貍貓一樣縮回了手，然后拿起自己的包：“改、改天再約吧！”

步伐蹣跚的年輕人，根本攔不住如敏捷的羚羊一樣，輕巧躲閃而去的劉晴。

她在走出酒吧時回眸，看見酒保沖她伸出大拇指，毫無疑問她又捕獲一顆年輕的心。

劉晴沖著酒保掩嘴笑了起來，其實她追尋的，也不就是肉欲或是情欲，或者，僅僅就是青春的氣息，也是美好的。

第二天的朝陽升起，當王纓纓打著哈欠坐上劉晴的車時，再一次重提昨天的話題：“柳總那邊的投資，要走流程肯定沒有那么快，場地怎么解決？咱們這部《職場魔姬》的短劇，講道理，至少得有個辦公室場景，有個住宅的場景吧？”要租場地，就得花錢，陳珊和王纓纓希望跟著劉晴搞這個項目，本來就是為了平掉她們的虧空家里的錢，怎么可能還拿得出來錢？

劉晴的銀行卡綁著她丈夫的電話，正如她丈夫的銀行卡綁在她的電話上，她如果要拿錢出來解決場地問題，一旦孫桂英又去看她兒子手機，發現了消費的記錄，那么劉晴難免回家又是吵鬧。

“我記得之前有個乙方，他認識深圳本地的土著，那些本地人有幾幢改成辦公室的廠房，如果有沒租出去的樓層，也許我們能拿到很低成本的場地。”劉晴笑著按下了車窗，在路邊停下車，點了根煙，昨天那個年輕人直到凌晨三點還在給她發微信，盡管她沒有回復，但無疑這是讓她感覺到開懷的事，以至于她感覺自己今天的思路都格外的通達。她很快就拔通了電話，當她說起，想在這些廠房改成的辦公樓里拍先鋒電影、試驗性影片，電話那頭的人，很熱情地答應幫她問一下，承諾一有回音，就打回來給她。

“什么先鋒電影？試驗性影片啊？咱不是說拍微短劇嗎？”王纓纓看著劉晴放下電話，就這么向她問道，“這樣不好吧？”

劉晴白了王纓纓一眼，并沒有嘗試去解釋這一切。

說是商業劇集，那就不可能白用人家的場地，如果是出于藝術的嘗試，那白用一下場地，大家都能理解，對于能做到企業高管的劉晴來講，她太理解這樣的心理活動——就算對方明知道劉晴是要拍微短劇，她這么說，對方也能理解這種暗示：在場地這方面，確實是沒有預算，才來麻煩人的。

電話很快就響起來了，是對方回拔過來的。

看起來似乎每個人心里都有曾經的詩和遠方，或者是這件事對于電話彼端的人，并不是太困難的事：“先鋒創作，實驗性的東西，追求藝術性嘛，我理解的，沒事劉總，我都處理好了，不用任何費用。”

就這么匆匆幾句話，對方就掛了電話，在微信上給劉晴推了一個名片，又發了個定位，讓她過去找這個人就可以了。

劉晴馬上就把這個定位轉發給了陳珊：“過來會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