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逃課被叫家長，想起自己上課睡覺被拉去罰站，想起自己寫情書被強迫當著全班同學做檢討…
姜睿不禁苦笑一聲道：“是啊，這真是天大的福分。”
此時宋老生突然站起來仔細打量了一番姜睿，緩緩說道：“老夫最后再問一個問題，還請你如實回答。”
“大帥請說。”
“你師父是胡人還是漢人？”
聽到這話，姜睿只覺一股怒氣直沖腦門，他怒笑道：“大帥可以不相信我的話，但斷不可如此侮辱吾師。我雖不知師父早年有著怎樣的經歷，然而可以肯定的是，他與我一樣，有著黑發、棕眼，是地地道道的漢人。”
“有何為證？”宋老生不為所動繼續問道。
“此心為證。”
“甚好，老夫信你，如今你身在老夫軍中，老夫現在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之際，你可有良策助老夫挽回危局？”宋老生雙眼熠熠發光，急切地問道。
姜睿搖了搖頭道：“大勢所趨，哪怕能夠取得一兩場小的勝利，也無關大局。”
“難不成大隋就真的無藥可救了？”宋老生喃喃自語道。
“自從陛下拋棄關中、洛陽，前往江都的時候，大隋的結局便已經注定了。”姜睿毫不避諱的說道。
“哈哈，即使真如你所言，老夫也不會認命，老夫現在給你兩個選擇，其一，現在出城去投降叛賊李淵，告訴他三日后老夫要出城與他決一死戰；其二便是助老夫一臂之力，讓老夫贏一場，只要一場就夠。”宋老生非常懇切的說道。
毫無疑問，宋老生是一個真正的漢子，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是一種超越常規的果敢，需要莫大的勇氣。
對于這種人姜睿是很敬佩的，但姜睿摸了摸自己腦后的反骨，還是毅然決然的做出了抉擇：“大帥，對于軍略之事，姜某實在是愛莫能助，故而，我會選擇投降，至于出賣大帥之事，姜某也不屑為之，不是在下自傲，以我的本事，即便沒有這樁功勞，也會在唐營中大放異彩的……”
姜睿話未說完，一把鋒利的刀便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親兵首領勃然大怒道：“你這無膽鼠輩。”
姜睿悄悄咽了口唾沫，緩緩說道：“大帥，強扭的瓜可不甜。”
宋老生意興闌珊的擺了擺手道：“宋江，放下刀，老夫再跟姜公子好好談談。”
“大帥，何必與這種人多費口舌？什么狗屁高人子弟，直接一刀砍了算球。”
“哼，你敢違抗軍令么？”宋老生怒喝一聲道。
“末將不敢。”
待到宋江離開后，姜睿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中不住地腹誹：這都叫什么事啊，一天不到，竟差點被人砍死兩次。
此時，宋老生上下打量了一番姜睿，輕嘆一聲道：“如你這般的人，生逢亂世，定會大放異彩的，朝廷的狀況如何？老夫比你更清楚，所以老夫也不強求你留在這艘破船上，但有一事，還需拜托姜公子，作為交換，老夫會將宋江送到你身邊，在這兵荒馬亂中，像姜公子這般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恐很難生存，有宋江在，公子也能多一份保障，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想想剛才那個莽撞的漢子，姜睿毫不猶豫地立刻應道：“大帥但說無妨。”
“這些將士們都是老夫帶出來的，決戰在即，老夫也不敢心存僥幸，這是軍人的宿命，但若萬一，李淵真的占了關中，這些將士們的家屬還望姜公子照拂一二，宋老生九泉之下感激不盡。”
“包括大帥您的家人？”
宋老生痛苦地微微頷首道：“老夫本想說一句：全家為國死難，乃是宋家之榮幸。可小女年方二八，老夫著實下不了這個狠心吶。”
“請大帥放心，大帥的女兒，姜睿必當如親妹子般對待，以此報答大帥的不殺之恩。”姜睿神色嚴肅地回道。
人皆有私心，一心為公之人確實極為稀少，此等之人我們通常稱之為英雄。
雖說像宋老生這般不知變通之人，姜睿是打心底里反感，家國天下，舍小家為大家，這種精神固然值得贊揚，可絕非愚忠，在姜睿看來，真正的大義應是在權衡利弊中堅守正道，而非盲目地忠誠而不知變通。
但這種人也是中國歷史上不可缺少的一類人，先不論立場，他們為國盡忠的精神堪稱我們這個民族的脊梁！
所以，這個忙，姜睿準備幫！
“有姜公子的承諾，老夫就安心了，宋江。”
“末將在。”
“送姜公子去客房休息，以后你就留在姜公子身邊吧。”宋老生淡淡的吩咐道。
“大帥，宋江生是宋家的人，死是宋家的鬼，絕不會拋棄大帥的，還請大帥收回成命。”宋江拱手拜道。
宋老生扶起宋江，滿含熱淚道：“你從小便跟在老夫身邊，老夫待你如子侄，蓮兒也待你如兄長，老夫為大隋盡忠乃是本分，但蓮兒還小，身邊無人照顧，老夫即便身死也難以安心，你若真的敬重老夫，就不要執拗，好好活著，待蓮兒嫁人生子后，你定要去告知老夫。”
“大帥放心，有末將在，絕無人能傷小姐分毫。”宋江言罷，狠狠地瞪了姜睿一眼，那目光仿佛在警告他莫要對小姐有任何不軌之舉。
姜睿干笑兩聲道：“大帥，您兩位先聊，在下還是出去等等吧。”
“公子慢走。”
待姜睿離開后，宋江不解的問道：“大帥，您為什么會選擇相信這個浮夸小兒？”
宋老生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機和衣服笑道：“在我們眼中，這兩件寶物是天家之物，可姜睿自從進屋以來，看都沒看一眼，由此可見，我們眼中的寶物，在他心中或許只是尋常之物罷了，這樣的人物，說不定真有一位神仙師父，又或者他的師門深不可測，再者說，即便他真的沒什么本事，只要他把這兩件寶物獻給李淵，想必也能保得一世平安。”
宋老生沒說錯，與自己的小命相比，一個破手機和一身衣服，姜睿真的沒看在眼中。
“可萬一他食言怎么辦？”宋江繼續追問道。
“所以老夫才把你留下，有你在，即使姜睿食言，老夫相信你也能護得蓮兒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