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漂浮著細碎的魚鱗云，空氣悶熱，但日光并不熾烈。

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

“裴太后涉政，打入冷宮！”

“楊太后涉政，打入冷宮！”

“仁信皇子涉政，打入冷宮！”

走向膳房的林宴腳步放慢，意識消化這些信息。

裴太后、楊太后是前宣崇皇帝曹玉壺的嫡母、生母。仁信皇子是曹玉壺子嗣，仁信為封號。

林宴知道政變中死了幾個皇子、公主，但不曉得活下來的皇子、皇太后等人處境如何，這些事情，賭桌上無法打探。

可如今宣崇一脈活著的都被打入冷宮了。

“兩位太后、一位皇子被打入冷宮，難道和前夜的事情有關系？”

“曹長生該不會認為我或者皮影人是曹玉壺派遣來的，所以將這些人打入宮內，放長線釣魚？”

“不對，自古無情帝王家，曹玉壺才不會因為皇子、太后舍身冒險，這里面肯定有文章。”

林宴沒辦法繼續深入的推敲分析，信息量有限，他便暫且將這些事情拋之腦后，加快腳步，進入膳房。

“小宴子！”

“田公公！”

老太監田溪農轉動著手中一對鐵膽，他看著林宴說道：“今個起，裴太后、楊太后就由你侍奉。”

“我都成宣崇皇室的專屬太監了！”

“小的明白！”

“侍奉太后不易，要用心、仔細！”

“這人說話總是云遮霧繞！”林宴心道。

“好！”

食盒中裝了早膳，林宴離開膳房。

雪妃被打入浣衣監，偷歡的秦皇后一般會晚起，所以林宴先到東八院。

……

“知道嗎，小宴子，我看到紙片一樣的人、臉面花里胡哨的戲子，整個人都木掉了。”

“然后是不是尖叫一聲，嚇暈死過去了！”

宮女湘兒面色一紅：“你怎么知道。”

“是人都會猜測出來。”

“啊，是這樣呀！”

林宴從食盒底層拿出一根糖葫蘆，“壓壓驚！”

“小宴子真好！”

林宴笑了笑，又將酥寶齋制作的桂花糕、桃花糕拿了出來，“這是公主的！”

“還沒吃完呀！”

“可以存放起來，又不會霉爛，昨晚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擔心要是有人還如蘭陵公主那樣，往后不好偷送。”

一縷晨光從窗戶穿透進來，落在曹卿魚身上，柔順長發間的縫隙被光填滿，垂首看去，綢滑的秀發宛若一塊完整光幕。

少女坐在椅子上，臉蛋如釉瓷，腰背挺拔，脊線蜿蜒。下方裙擺如瓣，隱約露出了一雙套著棕色薄襪，纖細筆直的小腿。

整個人美的不可方物。

曹卿魚挺巧的瓊鼻皺了一下。

或許林宴是太監的原因，她并沒有避嫌，柔荑放在頸部上的紅繩，低頭將一個掛件拽了出來。

寶藍色掛件被拉出來的時候，林宴看到玄衣下方，驚兔欲歸尋窟走，豁然竄動。

“奇怪了，給雪妃、秦皇后按摩的時候都沒有這種心悸的感覺，我不是蘿莉控呀！”

曹卿魚聰明，可那知道三十歲靈魂、太監身的林宴內心世界。

她將掛件遞給林宴：“小宴子，這個你拿著，出宮的時候變賣應該會換些錢銀。”

“我有錢！”

“拿著就拿著！”她將掛件塞給林宴。

林宴空有《妙手空空》的技能，但還是辨別不出來材質，手心很溫潤，說不出來是掛件帶著的體溫還是材質原因。

只是覺得看著有點像藍寶石。

“公主讓你拿就拿了！”

“嗯，反正這東西對我而言，如今也沒有什么價值，能幫小宴子一點，我也欣慰。”

“聽公主的！”

林宴身上已經有雪妃給的玉簪，他早就從當鋪贖了回來。

之前還得到過陳才人銀簪，不過在才人出宮時已經還了回去，他只是單純的想著就當是保管，如若不拿，曹卿魚也抗拒自己頻繁帶糕點。

言簡意賅的詢問了前夜所發生的事情是否驚嚇到對方，在得到否定回答之后，林宴這才準備離去。

“小宴子，皇太后她們也被打入冷宮了？”

“嗯，往后小的侍奉！”

“是這樣呀！”曹卿魚點了點頭，并沒有說讓林宴私下照顧的話，她臉上也沒有悲拗神情。

林宴倒是能理解。

曹卿魚并不是出生在皇宮，而是封地，本是郡主，生母早亡。或許這也是曹玉壺的一眾子嗣中，她被最早打入冷宮的原因。

因為沒有什么利用價值！

“公主慢用！”

他的身形消失院門外，湘兒很自覺的將糖葫蘆遞給曹卿魚。

公主又像是偷腥的貓兒，舔著冰糖葫蘆，一臉滿足。

…………

秦皇后破天荒的早起，竟然在練體操。

林宴覺得對方為了拿捏曹玉斧，也真是拼了命。

兩位皇太后暫且不需送早膳，他回到膳房，拎著自己一份，準備回去吃飯，隨后領取裴太后、楊太后所需要的被褥等物資，拿月例。

穿廊過棟，和老太監田溪農不期而遇。

“小宴子！”

“公公有何吩咐。”

“我看中的就是你這份機靈、品性。”

林宴心思一動：“這是要開門見山的節奏。”

“我待你如何？”

“照拂有加，小宴子能有今日，全靠公公提攜。”

“嗯，替我做件事情？”

“公公請吩咐！”

“如今你侍奉兩位太后、秦皇后、公主，幫我留意一下，太后她們可有刻意保管，不讓你接觸的物件。”

田溪農言落，熾金光芒迸濺，寶鼎浮出，銘紋勾勒成文字。

【千門藍道是江湖，皇城冷宮如寒潭】

【兇：當場拒絕，對方心生惡意，遭打壓迫害，無處容身，出宮保命】

【平：人前答應，事后向曹櫻舉報，定有富貴。得青神道黃色命格‘桃花’】

【吉：虛與委蛇，見機行事，遇招拆招，獲取信任。得青神道紫色命格‘盜徒’】

【隱：事不尋常存乾坤，一步降福一步殃】

“怎么有種歲月神偷的感覺！”林宴快速解卦，“原來老太監讓我練習《妙手空空》，不斷安排侍奉公主、皇后，目的就是為此。不出意外，發現之后就是盜竊。兇卦直接排除。平卦可以選擇，只是‘桃花’命格是什么意思，難道向曹櫻舉報，對方會對我生好感，可現在是太監呀，這個命格沒鳥用。隱卦說‘事不尋常存乾坤’，還是選吉卦為上，得‘盜徒’命格，看看田溪農到底想要什么。他背后的人又是誰？”

“小的謹聽安排！”

“嗯！”田溪農滿意點頭，“我就是看好你，好好做，不會虧待!”

“多謝公公”

懸浮的寶鼎上文字更新。

【平卦開，青神道黃色命格“桃花”，消】

【得青神道紫色命格‘盜徒’】

“想不到這次命格來的如此容易，看來老太監是當我心腹，完全信任！”

然后林宴覺得后腦勺酸麻，命格加身，《妙手空空》的所有技能如變成了與生俱來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