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遵和靳月光這幾天好像牛郎織女一樣。

劉遵休息時，靳月光又跑去幫忙修補北邊的城墻。祖逖人手不夠，還發(fā)動了城內富戶的家丁和佃農。

石虎損失了數(shù)千精兵，無奈之下只能執(zhí)行此戰(zhàn)另一目標：劫掠豫州。

祖逖深知石虎攻不下譙城，必定會大肆劫掠。

他憂心豫州百姓將被石虎荼毒，今年的收成自然大受損失，心中焦急如焚。

于是祖逖再修了兩封信，讓快馬送至壽春，希望聯(lián)合祖約的三千兵力，暫時擊退石虎。

沒想到快馬來到壽春時，得到的消息是司馬睿又把祖約調回了建康。

所謂的援軍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南邊的敵軍早就退回到蓬陂塢，石瞻更關心的是乞活軍的北遷。

桃豹還沒趕到蓬陂塢，他已經帶上萬士兵掩護五千陳川部眾離開。

劉遵和衛(wèi)策帶兩千士兵，輕裝上陣，提前埋伏在附近，本來打算趁交接的空隙進駐蓬陂塢。

桃豹經驗豐富，他已經派先鋒部隊快馬加鞭，率先搶占了蓬陂塢。劉遵等只能退回譙城。

現(xiàn)在的形勢，就是祖逖依舊堅守譙城，蓬陂塢被桃豹占據(jù)，至于程遐早就以負傷為由，溜回了信都。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四月中。

石虎得知劉遵這次沒有得手，心中興奮不已。

“不知死活的狗畜，一直不肯正面與我交戰(zhàn)，又想偷偷摸摸占我城池。

“要不是軍中糧草不多，我石季龍定叫你葬身于此！”

郭敬開口說：“如今祖逖于譙城負隅頑抗，我方久攻不下，不如繞路南下，沿途劫掠。

“如此一來，豫州糧食失收，自然無力對我方發(fā)起侵擾。”

郭敬是石勒派來頂替程遐位置的。

他與石勒識于微時，起于毫末，當時就經常資助處于困厄中的石勒。

后來郭敬于戰(zhàn)亂中投靠了乞活軍李惲部。

313年四月，石勒“攻乞活李惲于上白，斬之”，郭敬也在投降隊伍里，于千鈞一發(fā)即將被殺之際認出了石勒。

兩者自然相認。石勒認為這是上天之意，于是委任郭敬為上將軍，又赦免全部降卒，作為郭敬的部下。

石虎見郭敬說話爽快，策略聽起來也沒什么紕漏，重點是沒有腐儒作風，自然志趣相投。

他沒有抑制心中的激蕩，抓起郭敬雙手：

“好，老子就帶兵南下，將軍說該如何分兵？“

郭敬并沒有太在意石虎的神態(tài)，他繼續(xù)說：

“祖逖派兵分據(jù)蓬關，譙城兵力必定不多。那司馬鼠輩又不肯派援兵相助。依我看，留四千步兵即可。“

石虎思索片刻，也沒想到更合適的方案，他說道：“好，就依照你說的辦！“

于是石虎留下四千兵卒，牽制住祖逖的兵力。他和郭敬率領剩余的兩萬大軍，從西邊南下，一路殺到潁川和陳郡等地。

石虎如入無人之境，沿途燒殺搶掠，豫州民眾苦不堪言。

雖然遭到不少塢堡頑抗，石虎也不硬碰硬，專挑鄉(xiāng)間和農田而行，所到之處猶如蝗蟲過境，只留下滿目瘡痍。

劉遵自然知道豫州百姓水深火熱，但史書上祖逖同樣束手無策，只好帶領主力退卻至淮南。

等石虎回河北后，祖逖立刻派韓潛北上，與桃豹分據(jù)譙城。

“這次”在劉遵的協(xié)助下，晉軍總算是堅守住了譙城，眾多百姓性命得以保存。

劉遵盡力了。

但他還是心有不甘，又和韓潛、馮寵再次帶兩千兵去偷襲蓬陂塢。

這次用佯攻和挖地道的方式，終于通過暗道殺進城內，占據(jù)了東臺。

石虎劫掠了一個多個月后，沒有在譙城附近挑釁，也沒有攻打劉遵，而是直接渡過黃河回了鄴城。

桃豹依舊按兵不動，牽制晉軍。

這同樣也是郭敬的主意。

“我方糧草充足，正好回國充實后方。豫州今年收成驟減，祖逖已無余力造成威脅。”

“回國之后，先平定曹嶷及邵續(xù)這些割據(jù)勢力，如此一來，霸業(yè)可圖。”

這是郭敬的意思，其實也是張賓的謀略。

不過想不到連程遐也壓不住石虎，石勒只好再派故友過來，終于完成了計劃。

都說伴君如伴虎，要馴服石虎這條瘋狗更不容易。

石虎回去之后，聯(lián)軍也只是松了半口氣。

石虎南下之時，祖逖多次出城突襲，無奈石虎分出來的這四千精兵訓練有素，而且只守不追，祖逖一時也沒什么好辦法。

劉遵和桃豹僵持近一個月。

五月中旬了，兩邊糧草都接近斷絕，除了最基本的底線以外，差不多能吃什么吃什么，只能指望后方提供后勤。

祖逖心善，架不住各地蜂擁而來的饑民，他總不能見死不救。每天一碗稀粥看似不多，但區(qū)區(qū)一城之力糧食也耗得極快。

李矩那邊也在和劉曜爭奪洛陽一帶，分不出精力前來幫忙。

劉遵咬緊牙關在蓬陂塢賴著不走，目的不是為了消滅桃豹，而是要等石勒運糧過來。

石勒對上劉遵，大家也沒玩什么陰謀詭計了。

陽謀對陽謀，一個耗的是大半片豫州，一個耗的是桃豹；一個準備運糧一個準備搶糧，就比誰的本事高。

當然，劉遵也學史書上的記載，耍了一些小手段。

譬如讓后勤運幾十袋貨真價實的糧食，在運糧道上裝成累乏休息。等敵軍前來，晉軍士兵就丟下糧食逃跑。

還有就是用泥土裝扮成糧食，讓上千士兵運上東臺。反正就是裝出一副家底豐厚的假象。

水寨早就給劉遵燒掉了，大家誰也別想要。

桃豹控制著南門，偶爾打打獵捕捕魚，也就是足夠維持生命體征這樣子。

他雖然比劉遵多一倍兵，消耗也多一倍。

經過劉遵的各種心理戰(zhàn)，桃豹早就沒了攻打的心思，現(xiàn)在只想等石勒的命令就回家睡覺。

劉遵篤定石勒會派上千頭驢運糧給桃豹。

祖逖不解其信心，不過也安排了馮鐵和衛(wèi)策提前在路上伏擊。

苦等了數(shù)天，馮鐵等終于在汴水成功截擊了運糧大隊。

也不知道護糧的是哪位將領，反正糧食和運糧載具盡為晉軍所獲。

劉遵的堅守換回了寶貴的糧食。

雖然在史書上，韓潛與桃豹的僵持是一年后的事情，但不能刻舟求劍，戰(zhàn)爭的邏輯是沒變的。

忠心如桃豹也受不了了，他連夜退兵至東燕城，這地方在陳留以北，濮陽以南。

祖逖順勢追擊，派韓潛在封丘屯兵，馮鐵部也進據(jù)二臺。他自己則統(tǒng)兵鎮(zhèn)守雍丘，并多次派兵截擊敵軍。

沿途許多依附石勒的城鎮(zhèn)和塢堡紛紛歸順晉軍。

這場豫州苦戰(zhàn)，祖劉聯(lián)軍終于獲勝了，比史書提前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