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約戰石勒(求追讀,求收藏?。?/h1> - 家父劉琨,東晉天命人
- 熒光斑馬魚
- 3832字
- 2024-10-14 08:22:00
“劉曜稱帝的話,性質就不一樣了?!?
劉遵抿了一口茶,平復了一下情緒。
還好他前世當了三年志愿者,這段歷史已經反復看了很多遍。要知道,金陵六朝博物館的志愿者可是每年上千人報名,還要經過考試和上崗訓練,最后才能入圍那十來個名額的。
不過能抱得美人歸,這些都不算白費。
可當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若將軍顧念舊情,接受劉曜封賞,那卻是上策。因為劉曜與將軍并肩而戰多年,深知將軍善于用計,必定會當將軍派出的賀禮使者團是探子。
“雖然使者團一番犧牲在所難免,但換來的就是將軍順理成章自立門戶。”
張賓面色不太好看。他一直默默觀察劉遵,這些話顯然不是佛圖澄教他或者是提前背好的。
石勒這招美人計雖然用得少,但是屢試不爽。劉遵能保持鎮定,從容應對,而且分析細致合理,確實出乎他所料。
“關中自古以來是龍興之地,底蘊深厚;司馬氏雖然偏安一隅,仍被漢人視為正統所在;涼州遠離中原,反成避禍之地。
“中原雖仍有漢人士族,但依附將軍者,多為權宜之計,口服心不服。將軍在招攬賢才上,處于劣勢。”
劉遵看了看靳月光反應,又繼續說:
“不過劉曜善戰,手下良將卻不如將軍。若有地方叛亂,劉曜只能親自出征。將軍應趁此時機休養生息,待劉曜疲于奔命時,伺機而動?!?
劉遵一口氣說完自己記得的內容,覺得差不多了。石勒的興致卻起來了。
“我已在襄國增置宣文、宣教、崇儒、崇訓等十多間小學,又揀選豪右及將佐百余人培養他們。還該有何舉措?”
石勒一向認為,亂世中墨守成規是迂腐的做法。君子營雖然聚集了一批漢族人才,但大多只是清談之士,要么就是只講禮法,不懂變通。
這次到來,本來只是為見佛圖澄順帶的,如果劉遵毫無用處,那上皇后也就當是出門游玩一趟。卻不想劉遵真有幾分真知灼見。
石勒的愛才之心,已不加掩飾。
“增置小學,實乃不世創舉。不過將軍別忘記,南方還有漢室正統?!?
劉遵看石勒想讓他說出治理之道,心中暗道不妙。
這些細節他在前世哪里會去記,一旦露怯那就前功盡棄。如今只能試圖把話題引開。
“賢弟為中山靖王之后,也視司馬氏為正統?”
劉遵冷哼一聲,“司馬家背信棄義,實為人所不齒。不過將軍當年以十八騎舉大義,歷經波折。我劉遵為何不能臥薪嘗膽,忍一時之風浪?”
劉遵握緊拳頭,身上散發出的豪邁之氣,連張賓也為之神色一變。
“他日我若光復漢室,將軍可與我一戰?”
靳月光眉頭一皺。這種氣息,她也曾在面對劉聰時感覺到。
當初的劉聰勇猛矯捷,冠絕一時,后來卻變成另一個人。
石勒捋了捋胡須,大笑道:“果真英雄出少年!不過賢弟是已料定,司馬氏不會被我先一步踏平?”
“將軍未免太小看了漢人。葛陂之敗,將軍還放不下心中執念?況且,將軍身旁尚有一大隱患,實難解決。
“石季龍此人,征戰沙場確實是無雙猛將,其性格卻不能治理天下。將軍自然不會傳位于他。然而世子石興如今何在?石弘也不過四歲,將軍悉心培養也需十年成才。
“司馬氏雖歷經兄弟相殘,但宗室力量依然不是將軍能相比的。”
終于找到機會將話題引向石虎,劉遵耍的就是這種不加掩飾的陽謀。你當他挑撥也好,真誠以待也罷,反正這就是實話實說。
光劉遵一己之見當然沒用,不過張賓怎會看不出石虎殘虐本性?正所謂三人成虎,只要講的人多了,悠悠眾口足以爍金。
劉遵甚至有點慶幸,沒有在石勒面前搞那套花里胡哨的玩意。石勒見慣各種場面,面對這種對手,樸實無華的陽謀反而是上策。
還好剛才石虎奪門而出,不然劉遵此話一出,石虎情緒失控,會不會當場行兇也未可知。
石勒黯然。當年劉淵肯接納他,除了自己親自招募了數千胡兵外,也包括主動將嫡長子石興送為質子。此后,石虎作為唯一血親,一路得到重用。
劉淵死后,石興卻已失散,不知所蹤。其實劉遵說的種種弊端,他又何嘗不知,無奈羯族人丁稀少,根基還是太淺了。
“司馬氏與王氏共掌朝政,漢人內部又有門第之別。如此形勢,劉賢弟也決意南下?”
石勒沒有回應劉遵的問題,反倒是為劉遵前路擔憂起來。
劉遵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說的話張賓要忍不住了。他徐徐望向靳月光,凄然一笑:
“將軍既然已讓上皇后做我護衛,我不到南方闖蕩一番,豈不是負了美人心意?”
一場雙方都覺得自己收獲滿滿的談話,到此圓滿結束。
石勒雖愛才,經佛圖澄數年感化,也知道此等人物不能強求。劉遵一番暢談,幫他捋清了思路,今日之行,不算白來。
石虎不知道從哪里回來了,還拿著一只野兔。
劉遵在石虎背后做了個鬼臉,馬上又笑容滿臉地歡送一行人離開。
石勒已經交代好一切,明日就會有人接送他們到南邊雙方勢力交界的塢堡,先安頓下來。
靳月光縱使是見識過各種場面,此刻心中也是百般情感交織。
以后就是他的人了。內心既有好奇歡喜羞怯,也有忐忑失落無奈。
靳月光不自覺間愣在原地出了神。
佛圖澄師徒利用下午的時間,已經收拾好了一切,也準備隨大部隊回襄國。
“小郎君,日后有福了吧?”
法腸哪里會放過這種取笑機會。他一臉壞笑,輕拍了劉遵肩膀一下,又瞄了瞄靳月光。
劉遵苦笑,他抱了抱法腸:“臭和尚,襄國兇險,你要多加小心?!?
說完又和佛圖澄作了個揖,“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聚。大師救命之恩,劉遵銘記于心?!?
佛圖澄微笑道:“劉賢弟乃有慧根之人,小僧心意,還望賢弟笑納?!?
佛圖澄說完給了劉遵一沓紙。原來是之前墓里竹簡的文字,已經由法腸轉錄到紙上。
劉遵也沒細看,反正路上有的是時間。
劉遵又將師徒二人送至山腳,才互相道別。
至此,只剩下靳月光與他獨處。
劉遵絞盡腦汁終得此美人,真到了二人共處時,氣氛卻有幾分尷尬。畢竟他與靳月光素不相識,面對如此美人,心中難免也有幾分拘謹。
于是劉遵借口出門散心,見靳月光沒有跟隨,他便獨自去了采梨。
“哎,始終還是需要點時間彼此熟悉。我劉遵是正人君子,豈能做出禽獸之舉?!?
他自認不是什么柳下惠,但也知道控制自己。何況連荒腔走板的法腸,也懂得徐徐圖之的道理,他總不能一上來便唐突佳人吧?
還有靳月光身上匕首和動機未明,也讓劉遵放心不下。
劉遵心中思緒萬千,回到屋中時,已是黃昏。靳月光正望著夕陽余暉望得出神。
劉遵說自己先行沐浴更衣。靳月光俏臉一紅,沒有作聲。
他懶得燒水,隨便沖了沖身子便算了事。
更衣過后,劉遵瞪大了眼看著靳月光,靳月光卻也瞪大眼看著劉遵。
劉遵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說:“上皇后,你聞不聞到什么?”
靳月光不明所以:“什么也沒聞到。”
劉遵雙手一拍:“這就是問題所在了!一般人家,這時應該聞到飯香才對?!?
靳月光嘟起嘴正想發怒,最后還是淡淡開口道:“月光畢竟做慣了皇后,你幾時見過有皇后親自做飯的?!?
劉遵無奈扶額。他找到法腸留下來的物資,隨便煮了點菜。靳月光飯量不大,很快便吃完。
靳月光看著劉遵吃飯的模樣,不禁想起自己家人:“劉郎,你說我家會遭遇不測,所言屬實?”
劉遵也不抬頭:“真倒是真的,歷史……我是說,有些事早已注定,非凡人所能改變?!?
靳月光聽完便哭著沖了出門,劉遵暗道一聲“女人真麻煩”,丟下飯碗追了出去。
已是入夜,微風徐徐,秋月如鉤。
靳月光坐在草坡上低頭啜泣。
劉遵走近,坐在她身旁,掏出一塊手帕——那是他剛才打算變魔術時準備的道具,遞給靳月光。
靳月光接過手帕,雙眼已泛紅,在月色下顯得楚楚動人。
“我爹本來已位極人臣,又有兩個女兒被立為皇后。他還不滿足,想取而代之。月光和他說,貪得無厭豈能有好下場,就算讓他斗贏了王爺,到時劉曜和石勒大軍壓境,他要如何自處?!?
“我爹卻要一意孤行。月光又遭劉聰猜忌,自知性命難保,只能投靠石勒。”
“劉郎,”靳月光望向劉遵,兩行清淚奪眶而出:“你們男人總是愛聽好話嗎?”
劉遵嘆氣。人類這種生物本來就愛聽自己喜歡聽的話,哪里分什么男女。
不然哪里有忠言逆耳這種說法。
他知道,相比起講什么大道理,靳月光此刻更需要的是他人的安慰。
劉遵輕摟住靳月光,靳月光身軀微顫,也不掙脫。
朦朧月色灑在兩人身上,正是“共看明月應垂淚,一夜鄉心五處同”。
劉遵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上皇后,劉聰加害于你,你是用何法子逃脫的?”
劉遵記得,史書上說,靳月光事發之后是自己服毒的。
“我爹于民間遍尋和我身材相仿之女子,重金買下。那毒藥服下后面容潰爛,甚為可怕,劉聰便不會多加留意。
“我爹又盡快將其安葬,大家以為是家丑不想外揚,自然沒有深究。
“此事不足為外人道。劉郎,你不會說出去吧?”靳月光嘟起嘴問劉遵。
“放心,既然你已是我護衛,我又怎會讓他人知曉呢?!?
原來是用李代桃僵之計。用后世眼光來看,這種做法自然是不妥,但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年代,靳家能出重金買來一命,已算是不錯了。
劉遵當然沒有出賣靳月光的想法,他擔心的是,靳家如果處理得有瑕疵,事情一旦敗露,那這趟路程便兇險萬分。
看著身旁梨花帶雨的美人兒,劉遵克制住了一親芳澤的沖動。
既然你假裝成護衛,那我也姑且將你當成護衛。不是我劉遵懼怕區區匕首,要的是你的主動獻身,是你的心甘情愿。讓我劉遵跪舔女人那是不可能的。
舔狗不得好死!
一夜無話。
次日,兩人已打點好一切,靳月光也換上了一身男裝。清麗的面容經過化妝,連身姿也加以掩飾,此時的靳月光看上去就像個秀氣公子。
“神秘兮兮的,又不讓我幫忙。遲早不還是我的人,哼~”劉遵念叨了幾句,接應的人便來了。
襄國在此地以南數百里,前線又距離襄國數百里。此行一路向南,劉遵偶爾也欣賞沿途風光。
“還好有免費馬車接送,不然靠自己得走到何年何月,更不用說還有美人相伴?!?
劉遵自言自語著,他有些希望這趟旅途一直延續下去,這樣便仿佛能抽身于現實世界之外。
“劉郎還記得沒落下這套黑光甲,想不到挺細心的?!?
當初只身從薊城突圍時的盔甲,劉遵也穿上了。雖然破碎之處還沒機會修補,畢竟這是王二唯一留給他的東西。
那就啟程吧!
一段傳奇故事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