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街。

佩有‘振翅蜂鳥’徽章的馬車駛進街道，穩(wěn)穩(wěn)停在36號房居前。

萊利掀開簾子，率先下車，看見窗玻璃的瓦斯亮光。

老于勒和盧娜嬸嬸還沒睡……萊利轉(zhuǎn)身伸出手掌，供艾蒂扶持。

向車夫招呼一聲，車夫揮鞭，馬蹄踏動，約克家族的馬車緩緩行駛。

“艾蒂，你是不是沒給謝麗爾準備禮物？”推開房門之前，萊利忽然意識到自己忘了什么。

進入華租界后，一直未參加過社交活動，忘了準備禮物。

“謝麗爾送給我一枚用黃金打造，具有特殊保護能力的胸針，我原本想將爸爸送我的粉絲帶送給她。

可是她太壞了！”

說著，艾蒂按下把手，推開房門，“畢竟我只是一個生長在普通人家的小女孩。

不懂得社交禮儀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瓦斯燈的黃白光從門縫里照出來，勾勒出門頁開關(guān)的光影，萊利揚了揚眉，跟在艾蒂身后。

反手關(guān)上門。

壁爐旁打盹的盧娜嬸嬸被驚醒，放下毛線團與毛線針，站起來：

“艾蒂，宴會怎么樣？貴族晚宴一定很有意思。”

“還不錯，貴族們吃的東西只比我們多一些，在味道上，我認為還不如媽媽你做得好吃。”

艾蒂恢復成老于勒和盧娜嬸嬸眼里那個溫柔可愛的女兒，與盧娜嬸嬸挾著手，坐到沙發(fā)上。

略帶著抱怨道：

“吃飯之前還要聽謝麗爾的爸爸講一大堆枯燥無聊的話。

有些食物上得太晚，吃得時候都涼了。

而且媽媽，你知道嗎，他們把一個勺子分成了十幾種，茶勺、咖啡勺、果醬勺、肉醬勺、湯匙、甜品匙、蛋匙、瓜匙……

還要熱情地面對很多陌生人，我再也不想去了。

我寧愿留在家里陪你和爸爸。”

嬸嬸盧娜輕輕拍打艾蒂的手掌：

“不要這么說，謝麗爾是你的朋友。”

我和謝麗爾可算不上朋友……艾蒂鼓了鼓面頰：

“對了，媽媽，我和萊利幫你找到一道簡單美味的食物，你可以搭配與肉丸子一起售賣。

萊利，快拿出來。”

進門后一個人孤零零脫下外衣掛到門后衣帽架上的萊利，剛癱坐到沙發(fā)上，撐著扶手費力的站起來。

走到門后衣帽架，在外衣兜里翻找，咕噥著：

“艾蒂，你應該早點說，我都坐下了。”

盧娜嬸嬸從萊利手里接過一張紙條，順道白了萊利一眼：

“希望你今天晚上保護好了艾蒂，沒讓她受到欺負。”

“那當然，我可是最好的哥哥。”萊利嘟囔著走到沙發(fā)位置，癱坐下來。

“萊利，你現(xiàn)在是哥哥，‘最好的’這個前綴只有我對你說了，你才能用。”艾蒂認真地糾正。

起碼兩個‘最壞’去了……不錯不錯……萊利靠著沙發(fā)，閉上眼休息。

“謝謝艾蒂，明天我去采購醋栗，嘗試一下……”

盧娜嬸嬸的話只聽到一半，萊利感覺周圍變得黯淡。

睜開眼，是潮水涌動的黑暗，老于勒半抬報紙，輕松愜意：

“伯爵家的莊園和宴會什么樣？和《王國晨報》上的“貴族生活”板塊說的一樣嗎？”

“那些復雜的禮儀讓我以為我活在幾百年前的奴隸社會，如果忽略掉這些，還不錯，和報紙上一樣。”

自從成為進階‘密語者’，老于勒越來越喜歡拉人入夢了……

這樣也好，起碼不用聽盧娜嬸嬸在老于勒和我說話的時候無處不在的諷刺……

萊利在夢境中閉眼，抬起兩根手指。

“我?guī)椭x麗爾的姐姐、伯爵的長女，凱伊·約克，處理了她在倫泰讀大學時的情人。”

沒有人會排斥上流社會的八卦和緋聞，尤其是桃色緋聞。

老于勒來了精神，放下報紙：“哦？”

“他叫埃爾·馬克，一個和我一樣，一無所有的窮小子，拿走了凱伊·約克的第一次。

不甘心和凱伊·約克分手，用輿論要挾她就范。

哦，對了，他從新黨或者舊黨手里得到了基礎(chǔ)魔藥‘熔巖怪物’，潛入復興黨。

上周三開會的時候，我在柯里那兒聽到了他的名字……”

“停停停！”

老于勒把報紙晃得嘩嘩響，“對我不應該知道的事，我沒有任何興趣，把重點拉回到伯爵長女和那個窮小子身上。

你嬸嬸最喜歡聽這些。”

“他過度使用魔藥力量，身體被巖石異化，變成了真正的‘熔巖怪物’。

我殺了他，用華租界警員身份堵住了貴族老爺?shù)男蛄姓咦o衛(wèi)的嘴。

就這么簡單。”

萊利簡述完，不等老于勒出聲評論，具顯出兩枚烏黑帶著斑點的眼珠。

“這是‘熔巖怪物’身上唯一未被異化成巖石的東西，有什么用？”

老于勒抬頭看了一眼，撇嘴:

“你應該去問伊爾德，而不是我。”

“好吧。”

萊利隨手一拋，具顯出的烏黑眼珠融進幽暗，接著引入正題。

“伯爵莊園里的一個男仆很古怪，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他是菊社成員。”

老于勒抬起報紙，擋住臉:

“你去解決。”

“我要接委托還債務，還要挖掘魔藥寶藏。

明天白天我要去喬伍斯教格斗，晚上要去第二碼頭參加一場黑幫斗爭，沒有時間……”

“我老了，年輕人要有愛心，尊重老人，愛護小孩。”

老于勒說完，四周幽暗潮水般涌退，瓦斯燈與壁爐內(nèi)燃燒的火焰光芒照耀。

萊利聽見嬸嬸盧娜站起來:

“艾蒂，很晚了，快去睡覺。”

拖著疲憊的身體爬到四樓，萊利沒開瓦斯燈，摸著黑暗，直接躺到床上。

與埃爾·馬克的戰(zhàn)斗不夠激烈，沒有引動兩種魔藥力量沖突，但卻足夠特殊，身體疲憊。

明天巡街……用與柯里見面的借口翹班……上午去喬伍斯街教蒙薩格斗……下午去第二碼頭……晚上回來等柯里……

意識恍惚之間，困意擊破最后的防線，萊利的意識迅速沉淪，陷入沉睡。

第二天，周天。

巡完轄區(qū)，與伊爾德一起進入警所的萊利，從接待臺值守的卡爾尼處得到一個消息:

納勒尼爾的同伴，因進警所盜竊被捕的“旋風”杰克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