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聽到槍聲，老于勒著急忙慌地回到先前四人站立的位置，只看到伊爾德提著那支高壓蒸汽步槍，獨站在原地。

伊爾德指了指那座極簡陋房屋的屋頂：

“納勒尼爾的老鼠提前發現我們，哈森和萊利已經過去了。”

“該死！”老于勒罕見地叫罵一聲，“納勒尼爾是二次進階的‘暴徒’，沒有夢境的輔助，哈森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帶沒帶警員證？”老于勒改拄為握，緊攥‘半銀鎖鏈’。

“啊？沒。”伊爾德眺望著槍響的方向答。

“剛才的槍聲已經將周圍的居民從夢境中驚醒了，你去驅散周圍的民眾。”老于勒掏出自己的警員證，交給伊爾德。

“那你呢？”

“我去幫他們，尋找機會將納勒尼爾拉進夢境。”

老于勒大步邁開，迎面吹來的風把他的半高絲綢禮帽掀翻在地。

伊爾德倒退兩步，開始跑動，跑到最近的一間房居前，砰砰砸門：

“警所捉拿‘暴徒’納勒尼爾，趕緊離開這兒。”

……

細小鋼珠暴雨一般撲泄，紙糊的窗戶被打得噼啪響。

一槍之后，窗紙破爛，露出房居內黝黝的黑暗。

磨紋圓鏡的熾熱警示著萊利，吞人的黑暗內藏有危及生命的危險。

萊利退行兩步，改裝左輪的粗大槍口穩穩指著窗內的黝黑。

納勒尼爾在房間里……哈森應該還沒進去……萊利掃了一眼緊閉的木門和門前空空的地面。

‘陰影披風’只有隱藏物體的能力，不能使身體虛化，穿過實物。

引納勒尼爾出來……給哈森創造近身的機會……萊利瞬間打定主意，食指連扣兩下。

兩枚粗型子彈打進窗內，像是沒進了幽暗的虛空，未發出一點聲音。

萊利兩手握槍柄，槍口略微低垂，前牙咬緊玉片符咒，謹慎邁出腳步。

磨紋圓鏡猛地收放熱意，萊利抬起的右腳變下踩為前出，身體壓低，重心前移，滾動中改裝左輪盲舉，向身后扣出一發子彈。

“格雷斯警官，看來你并不是個聰明人。”壓抑著瘋狂的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一灘黑色的影子正飛快地從地下‘長’出來，一部分鋼珠擊中黑影，激起波紋般的蕩動，連帶著納勒尼爾的聲音也出現了震顫。

“聰明人死得快。”

盧娜嬸嬸花費1鎊購買的體面雙排扣風衣沾了一身灰塵，滾出幾道深深的褶皺。

萊利帶著灰塵站起來，毫不猶豫地打出彈巢中最后一發子彈。

鋼珠全部擊中黑影，納勒尼爾的‘生長’速度慢了些許，他帶著震顫的聲音響起：

“蠢貨死得更快。”

萊利盯著快要長成人形的黑影，兩手分別握槍柄與粗槍管，向下一掰。

伊爾德將兩者連接位置改裝成了類似霰彈槍裝填子彈的部件，以便取下和安裝彈巢。

空彈巢隨手扔在地上，取出五發滿彈巢卡進嵌合位置，將槍管向上一托，完成裝填。

納勒尼爾還有雙腳未生長出來，萊利緊繃的心松了下：

“那你認為你是聰明人還是蠢貨？”

“我當然是——”

砰！砰！砰！

三發粗型子彈的后座力連震，萊利感覺左手虎口酸痛發麻，小臂無力，將改裝左輪換到了右手。

“萊利·格雷斯，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一連串的波紋蕩漾中，納勒尼爾完成最后的‘生長’，兜帽下的幽綠瞳孔閃著爍光。

萊利頭皮發麻，靠近內兜的腹部幾乎快被磨紋圓鏡燙出一個圓形烙印，本能地后退：

“納勒尼爾，我錯了，我確實是一個蠢貨，我以為憑借我自己就能解決你。

給我一個機會，我幫你救出杰克，怎么樣？”

納勒尼爾一言不發，瞳孔閃爍綠光，狂暴地前沖。

剛才那么多話，現在怎么沒了……我都配合你拖延時間了，你就不能也配合配合我……雖然我剛才也在拖延時間裝子彈……萊利自語著緩解壓力。

玉片符咒形成的殼罩籠住全身，納勒尼爾帶著一身兇悍氣息的靠近，給他帶來極大的壓力。

粗硬的槍口噴出一片彈幕，阻停納勒尼爾。

這就是我最喜歡這支槍的地方，根本不需要瞄準……

彈巢內還有一發粗型子彈，萊利握住兜內第二個滿彈巢，焦急地瞥望了旁邊一眼。

哈森怎么還不出來……他想讓我一個基礎‘研究員’對付二次進階的‘暴徒……不對……

鋼珠覆蓋了納勒尼爾周圍……哈森沒機會靠近……難道我真是個蠢貨……

左輪的槍口側轉，萊利用深邃的紅藍線條視野緊緊跟住側向移動靠近的納勒尼爾。

開槍可能誤傷哈森，他沒法靠近……我不能用槍……納勒尼爾太快了，一旦放下槍他就會沖上來……

哈森應該就在附近……擋住納勒尼爾五秒，不，三秒就夠，‘強獅’對爆發力也有強化……

萊利感受著口中咬含的玉片，緊了緊后牙，左手放下兜內的彈巢，改握住‘銀白獵手’。

砰——

納勒尼爾還在尋找機會靠近，萊利主動扣下扳機，擊發彈巢中最后一枚粗型子彈。

甩手扔掉改裝左輪，身體跟在彈雨后沖出去，‘銀白獵手’鋒銳刀刃劃向納勒尼爾心臟位置一截深邃的紅色線條。

刀鋒呲地劃破亞麻布衣，手上傳來皮表的阻滯和破肉的暢快。

再稍一用力，‘銀白獵手’就能完全劃進心臟里的紅線，萊利微微一喜。

下一刻，沛然的大力轟砸在自己身上，萊利眼睜睜地看著納勒尼爾收回緊捏的拳頭，視野不斷拉遠，向后倒飛。

“蠢貨！”納勒尼爾垂下雙臂，冷冷吐出兩個字。

就在這時，納勒尼爾身旁的空空黑暗突然被掀動。

萊利最后偏離的視線里，“陰影披風”卷掀，露出哈森強壯的身軀一角。

砰然落地，萊利骨碌滾動卸力，揉著胸膛站起來。

真猛啊……有防御符咒的保護都這么疼……

哈森右手戴著鮮艷赤紅的拳套，大幅度的揮拳動作崩裂了合身的上衣，虬結的肌肉一寸寸顯露出來。

沉悶地拳風壓得猝然臨敵的納勒尼爾反應不及，倉忙應對。

萊利撿回甩飛出去的改裝左輪，換上滿發彈巢，咔地合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