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蒂·格雷斯,老于勒的小女兒,十五歲,在華租界外的貴族學(xué)校讀書,接受華英兩式教育,平時住宿,每周能回家一次。
格雷斯家屬于溫飽線上的小中產(chǎn)家庭,平民出身的艾蒂能在貴族學(xué)校接受教育,與老于勒的華租界警員身份分不開。
幾周前,回家的艾蒂·格雷斯悶悶不樂,向萊利傾訴了在學(xué)校內(nèi)的不快,同學(xué)們的刻意疏遠(yuǎn)與不友好。
校園霸凌、歧視、冷暴力,萊利再熟悉不過,按照自身經(jīng)歷,向艾蒂傳授了一些小小的經(jīng)驗。
效果顯著!
“萊利,這樣會不會給爸爸帶來麻煩。”精神過后的艾蒂又擔(dān)心起來,憂心忡忡地說。
“我的同學(xué)們都是貴族家庭,祖父或者曾祖父有女王賜下的勛章和授爵。”
“安心。”
萊利走過去,拍了拍堂妹艾蒂的肩頭,以示安慰。
“于勒叔叔是華租界的資深警員,我也已經(jīng)加入華租界警所。
格雷斯家的兩個男人都是服食過魔藥的不一般人,只要你不在那些爵士面前毆打他們的兒子或者女兒。
都沒有問題。”
艾蒂眨了眨眼,揮拳道:“那如果我在那些爵士和爵士夫人面前揍了他們的兒子女兒,會怎么樣?”
萊利挑了下眉。
“我不知道。
不過,等我成為華租界第一位英裔警長,就算你那樣做了,我也能壓下來。”
“你什么時候能成為警長?”
萊利看著艾蒂有些躍躍欲試,笑了笑:“很快。”
想要回家,足夠的超凡力量是先決條件。
而借助華人是最快最安全的途徑,萊利有信心也必須在最短時間內(nèi)進入華人高層的視線里。
華租界第一位英裔警長,這是個很能唬人的稱呼。
房間內(nèi)使用瓦斯照明,萊利進門時隨手?jǐn)Q轉(zhuǎn)開關(guān),溫黃的燈光堪堪照亮。
凌亂的單人床,雜亂的桌子,靠背古舊掉漆的扶手椅,不大的閣樓被這三樣?xùn)|西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艾蒂向左擰動開關(guān),絲絲的一陣響,瓦斯穩(wěn)定下來,房間內(nèi)的燈光更盛,照亮閣樓角落。
“還沒問你,第一天成為警員怎么樣?”
“我已經(jīng)成功了一半。”艾蒂占了椅子,萊利坐在凌亂的床上。
“什么?”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我有一個好的開始。”
萊利打了個哈欠,充分進食后,服食魔藥的的疲累才顯露出來。
困意涌起的他揮手。
“我在你的房間留了禮物,你會喜歡的。
我困了,要睡覺。”
“好。”
艾蒂捏起底部殘留著大塊黑胡椒粒的盤子,離開前貼心地關(guān)閉瓦斯照明燈的開關(guān)。
閣樓內(nèi)的照明一下黯淡了些,但還有可視的亮光,等剩余的瓦斯消耗干凈,房間就會陷進黑暗。
艾蒂捏著空空的餐盤,輕敲回到三樓,進入自己的房間。
擰轉(zhuǎn)瓦斯開關(guān),無聲亮了起來。
溫馨的房間主體偏呈粉色,比萊利居住的閣樓大了不少,有足夠的空間進行活動。
足以橫躺兩個人的床上擺了幾個大小不等的玩偶。
干凈整潔的書桌上,擺了兩對比手掌略大的鐵啞鈴。
艾蒂眼睛一亮,放下餐盤,一手拿起一個,按照萊利教的動作上下舉動。
重量合適,略重,勉強可以拿起來。
最重要的是體積不大,可以很好地隱藏帶去學(xué)校。
艾蒂快速舉動幾下,微微氣喘,滿意地放下啞鈴,在房間內(nèi)環(huán)視一圈。
倦意如同潮水席卷,淹沒整個人。
萊利歪躺床上,隨手扯過薄被蓋住肚子,昏昏沉沉入睡。
砰——
門突然響了一聲,驚醒剛剛?cè)胨牡娜R利。
瓦斯還有殘留,房間內(nèi)燈光黯淡,勉強看清推門進來的人影。
“艾蒂,什么事?’萊利支著胳膊撐起半身。
“你送的禮物我很喜歡,這是我送你的禮物。”艾蒂小步走到床邊,在枕頭旁邊放下一個物事。
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萊利困得不想動彈,瞥了一眼:“這是什么?”
“萊利,你知道的,我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沒有資金來源,無法為你購買禮物。
福蘭德老師給我們留下了生物解剖的家庭作業(yè),這是解剖用的手術(shù)刀。”
艾蒂停了停,調(diào)皮地說道:“雖然不知道你拿它有什么用,但還是送你了。”
“那你的作業(yè)——”
“我是最優(yōu)秀的學(xué)生,作業(yè)在福蘭德老師宣布的那一刻就完成了。”
艾蒂最后的聲音從門縫隙里傳進來。
與此同時,最后一點瓦斯消耗完,閣樓完全陷進黑暗。
萊利向黑暗中枕頭的位置看了一眼,撤去手臂,重重躺倒床上。
……
幽靜的街道,豪奢的別墅,燈火通明的房間。
巴伯爾家的家庭醫(yī)生用鑷子夾住棉花團,飽蘸酒精,擦拭臉頰上明顯的青腫。
“我親愛的蒙薩,你遭遇了什么,告訴我。”巴伯爾太太兩手攥在一起,盯著蒙薩·巴伯爾明顯腫起一塊的臉頰。
平日最喜愛的祖母綠翡翠戒指扔在一旁
“不,媽媽,這是我不小心摔倒造成的。”
蒙薩·巴伯爾腦海里閃過那個看起來文文弱弱,但一拳將自己打倒的女孩身影,說話間扯動臉頰,嘶地抽了一聲。
蒙薩看向?qū)γ嬉е鵁煻返哪腥耍骸鞍职郑蚁胱屪约毫飧蟆!?
戈登·巴伯爾臉上皺紋深刻,法令紋明顯,吐出一口煙霧,淺遮住棕色瞳孔,緩緩道:
“成年之后,你可以服食‘大力士’魔藥。”
“不,我的意思是不服食魔藥的情況下,怎么能讓力氣變大。”
蒙薩又想起了那個騎在自己身上,沒有一點淑女范兒,揮動拳頭的平民女孩。
以她的平民出身,不可能服食過魔藥,甚至很可能連‘魔藥’這個稱謂都沒聽過。
戈登·巴伯爾拿下煙斗。
“多吃牛肉,通過鍛煉加強身體。”
片刻后,家庭醫(yī)生收起酒精、鑷子、棉花等醫(yī)用品告退,蒙薩向巴伯爾夫妻作晚安禮后回去自己房間。
“蒙薩怎么回事?”戈登看向妻子問。
巴伯爾太太攥著手掌,臉上皮膚緊皺在一起。
“他在學(xué)校里被同學(xué)打了,一個平民的孩子!”
“平民的孩子怎么可能和蒙薩一個學(xué)校。”戈登揣著煙斗,搖了搖頭.
“聯(lián)系校長,我們每年捐贈的三千鎊不是為了讓我的孩子被欺負(fù)。”
昏黃路燈灑進閣樓上的小床,靜謐的房間里只有萊利微微的鼾聲。
窗外,一道‘陰影’攀附在墻上,不斷向上移動。
到達(dá)閣樓的小窗外,略一停,向里探了探,然后猛地一動,附著在墻壁上的扁平陰影,躍進了窗戶。
入睡時還未來得及脫下衣物,貼身衣兜突然傳來一股近于刺痛的灼熱。
萊利猛地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