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憩
- 糟糕,西壑鎮有精怪!
- 靑奴
- 2097字
- 2024-10-17 15:09:01
誰都不能在街上看到熟人不打招呼、看到不想再看的熟人不打招呼、和看到和裝看不到的精怪打招呼、和看到動手腳的精怪打招呼。
她走在街上,看到一片片霧光掛過,半空一層層雨氣,滾落在街道一滴滴雨霧,站立起一片片有爪子、尾巴、毛皮的行人。
然而,它們太安分,就混在行人中,往前走去。
她心里有底,帶著小蘅出門,總感覺會好一點。
街道兩邊往前走,是一條青石小巷,里面有一家從漢朝傳到現代的房子,從來都是在變換連小吃店轉成畫廊,在捏面人店改到文房店。
她進去要挑一桿小楷毛筆,在門口就看到石墩子還在,上面有漢朝的描繪圓底錦雞圖。紋路一下,勾到斜角的邊上。
她從來看著一道道的整齊勾劃,在房里的石柜臺,上面還是刻著喜上眉梢,喜鵲跳在梅花一枝上。
老板的手,搭歪在柜臺邊,也不知道,倒頭睡覺在柜底還是他。她倒要在一片片擺出來的文具里,挑出一只小楷毛筆。
硯臺邊放著幾張宣紙,成卷的堆在筆擱一起。然而,毛筆在哪里?印泥一片片,紅色的、褐色的、粉色的一盒盒,就在招攬著她。成扎的茅草上,鋪著不同的毛筆。
包括那只——她只能選一根虎毛筆。
那只發黑的毛尖,就在一堆毛筆邊上,唯一的一枝獨秀。
坦然接受就好,早上起來,祝少晴在那里打著團扇,貪涼還坐在門邊。在看到她后,就在叫起來,“這幾天,閑著也是悶,你在家待著,不如練練書畫。”
她可是難得煩心,被幾句話說起,又情愿的去求舒心。連忙接口,“去練練書畫也好,我沒有毛筆了,小楷毛筆、勾線筆都沒有。”
祝少晴一貫的茶碗放在桌上,手臂搭在桌角,還端著茶碗說話,“我知道休息會好一些,不過,閑著看書畫、練練書畫,總比現在好?!?
她在冷不冷,熱不熱的門背后躲著,看著門上的窗花漏風,往里灌了一縷縷,直覺得好笑,“也是,一種當前有心,一時不妨半戲?!?
祝少晴捏起茶蓋,總是往茶碗上蓋了,又是捏在手里,端著茶碗往嘴邊遞去,“就是好好的休息一下。”
她有點累,斜在門框上,“嗯,嗯呢,我也是在休息?!?
祝少晴連忙傳了兩個婢子,催著她快去里屋,“你們扶著晴兒去休息?!?
她就睡了半個時辰,又出現在大街上,難得逛到漢街,里面有的玩意也精巧,就是沒人常去。理由,大概是:我不去、他們不去、誰去過了、沒人常去。
在她拿到那只小楷毛筆,連忙和小蘅打了招呼,“我再挑幾樣,你先拿在手上?!?
她捏著粉色的印泥,看著一攤被格在里面,用手捏著外面的覆紙。被捏著又變樣,有點好玩。
連忙把一邊的幾樣:硯臺、印泥、勾線筆都拿到手里,遞給小蘅,“暫時先幾樣,正好補著我的休息,等到不夠用,我再過來轉轉。給老板留二兩銀子,我們走吧!”
她轉身就著桌邊的白紙,留了二行行云小楷:買了小楷毛筆、勾線筆、硯臺、印泥,留銀子二兩作付。
過了一會兒,她們出門后,一只手在桌上一撈。二兩銀子放進腰間,一張紙團了團,丟在一邊。
一個清閑的男聲響起,“呵,咳咯——”
她走進后院,總是收拾了一下,才挑中在芭蕉樹邊,擺了一張西伏竹絲桌,往上擺著文房四寶,還有一只虎毛小楷毛筆。
她挑了一份「唐刻.房問昊開書雜帖」,在紙上連掛了兩下,才提筆摹寫一句:唐開元年間,行至蒿山,忽然見其林林蔓蔓,枝葉橫——
小蘅揪著卷卷,從草叢抱到書桌上,拍了一下,驚得她抬頭一望,“喂,你是要說什么?”
才是知道,一句后竟是接著摹帖。毫不理會,由得卷卷舔著前爪,肚皮朝天。
小蘅推著卷卷倒翻,再提起一雙秀眉直挑,“我看看,也不像是臨帖?!?
她終于退了半步,提筆比了一下,嘆氣拿著筆,轉回桌子上。認真的看著臨帖,字是行書,寫的一手矯健如馳,“我有點煩,媽媽讓我練字畫畫??粗皇值那宄C,到我這里,就是行如流水?!?
話說到這里,手還是在摹寫??粗辉鹤拥牟輩?,忽然,就認真的看著一排排杉樹。那些,矗立成幾排,總能遮住陽光。
她手里的毛筆,總是掛了一下。被重新拿進手里,在有聲音喊了一下,“迎霜,午后很熱,小心了!”
她有點悶,袖子也悶熱著。看著一陣陣清風掠過樹枝,急著出口,那個聲音像是,“你,你是爸爸?”
她轉身看著那個人,一身灰袍長須,頭發宛如墨色。
冷時坦微笑著,一派無所謂,“我們待在這里,有二千三百二十八年??粗葑舆€是祖屋,你們還是兒女,都還是陪在身邊。我們很開心,可以長長久久在一起,永遠住在西壑鎮?!?
她也跟著笑了,放下毛筆,走過去握著冷時坦的手腕??粗约?,只有長高到他的胸口,“起先,只是煩了?,F在,又是隨你們,心都定下來,會長長久久的在家鄉?!?
還是女娃娃的性格,在冷時坦的身邊,乖乖的陪在一邊??粗氖?,摸了幾下頭頂,才習慣回了一句,“爸爸,其實,我也有一千三百七十四歲了,真的不是小孩子?!?
她說是一樣,人是偎依著。過了一會兒,才扶著冷時坦的肩,進了樹下,“誰也不知道,陽光會曬到什么樣,還是先休息吧!”
冷時坦斜身一靠,在杉樹下站著,也跟著開心,“你們都在,我也跟著安心。”
杉樹,或者不太多??偸菚N著就安心,它們的高大、粗壯,都會讓人感受到了。
她笑著抬頭,看著漏進來的零零星星陽光,攏在肩頭。不覺在笑,一家人,即使少了二哥、幺妹,也還都在家鄉。
她從來都是一樣,是不是知道家才特別黏著爸爸媽媽。或許,是以后才能知道了。
小蘅站在書桌邊,翻著那本「唐刻.房問昊開書雜帖」,也在問,“唐朝開國,那個書法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