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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割裂

眾人犯愁時,李貞卻哄得那娃娃開心,女孩抬頭望著金鳳尤笑道:

“鳳叔,老三叫小飐,這老小還沒名字呢,您給這孩子取個名字吧!”

鳳尤聞聽稍頓,憑窗望向天空道:

“嗯…,讓我想想…老三出生時,狂風(fēng)大造,叫了小飐;風(fēng)最緊的時候,西方白虎奎星異象,奎宿所屬十六盞星芒突然大盛,之后,老幺就出生了。奎為白虎尾、虎尾為乙,嗯…這孩子就叫小乙吧,金小乙!”

月玠琢磨了琢磨道:

“小乙,嗯,倒是不錯,乙字有壓制之意,這孩子天生異象,確是該壓制一下,師妹,你覺著呢?”

余溪若見自己夫君興沖沖的樣子,不知他有什么可高興的,只嘟囔道:

“都隨他爹吧,小乙、小丙的,什么都好…只要讓這孩子那雙鬼眼沒了,怎么都成…”

這會兒,金家二子泊堯,卻極高興的拉著大哥笑道:

“小尾巴、尾巴魚!小尾巴、尾巴魚!”

瀑虎聞聽,只無奈的摸了摸二弟的腦袋,憨笑起來。

日月輪轉(zhuǎn),金家雙生子在眾人的呵護(hù)之下,還算平順的出了滿月。這月里,李貞放下學(xué)業(yè),日日守在她師叔余溪若家里幫忙,此時,小乙那雙鬼眼也漸漸淡散了赤影。

阿若見幺子歡蹦亂跳,沒甚可擔(dān)心的,便將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小飐身上,金家老三身子骨不大好,親娘唯恐孩子夭折,幾乎不離身的照看,又有月玠的醫(yī)術(shù)高明,保得孩子平安,這才讓金小飐安安穩(wěn)穩(wěn)的度過了新生初月。

與雙生哥哥不同的是,小乙這娃娃吃得多、體力驚人,精力更是旺盛,幾乎不睡覺,也就是李貞歲數(shù)小,幫著余溪若照看娃娃還熬得住,若是換做他人陪護(hù),這一月下來,恐是要被這小子熬得累垮不知多少次。

待一切平穩(wěn)之時,月玠這才喚回李貞,讓孩子回來念學(xué)。如此相處了個把月,一下分別,小女孩卻是舍不得,只哭了個七七八八這才罷休,認(rèn)真?zhèn)耐辏煤米鲃e了她師叔一家,李貞就老老實實的回書院上學(xué)去了。

李貞回去后,哭的不光有小乙,瀑虎也是神色黯然,少年如丟了魂兒般癡癡呆呆,他情竇初開、情愫難解,乃是為了自己那有情有義的小師妹捉心。

金鳳尤自然看在眼中,他只叫孩兒不要著急,不免勸慰道:

“現(xiàn)在歲數(shù)還小,要好好念書練本事,等大了之后再說,你要是沒本事,將來娶了也守不住。”,瀑虎聞聽有理,便照著爹爹囑咐忙叨了起來。

這一月間,棘手的事情著實不少,金鳳尤邊照顧著愛妻的月子,邊東拆西借的又湊了一百五十兩銀子,新蓋了爐室,準(zhǔn)備重打補丁另開張,接茬打鐵賺銀。

月玠這邊,則對定魂珠的事情耿耿于懷,想要查個究竟。

轉(zhuǎn)眼到了四月,天氣漸暖,只見得---

河豚肴美花正俏,鴛鴦鳧水柳微微,不知誰家篩清醑,香漫蘿架釀青梅。

大好之時,人們皆是浸潤在春日的暖情之下,得意洋洋,無論金家人和月玠山長,暫都忘卻了之前亂象,且過起了逍遙生活。

但好日子總過不痛快,這夜月騰中天,冰輪圓美,瑤女山左近卻變了天色,云月之下忽然昧暗風(fēng)緊,水清書院中,就多了個不速之客,他翻墻越脊?jié)撊霑翰粸閯e事,正是直沖著那顆詭秘的定魂珠而來。

他穿過水清書院前庭、中院,來到山長居室門外,身上略染了絲院中的梅花香氣,黑衣人用奇怪的響點敲了敲月玠堂屋的窗欞,屋里的山長大人聞聽,立時開門來見。

夜風(fēng)中,風(fēng)韻猶存的女子顯得身姿有些搖曳,只披了件薄衫的她,見來人將臉遮擋嚴(yán)實、且斗篷加身的模樣,看上去著實像個賊,若不是她與此人相熟,就憑這身打扮,水清的山長大人肯定是要把他打個滿臉開花。

而當(dāng)黑衣人用渾厚的嗓音,喚出那一聲‘師妹’時,月玠面露酡紅,少見的顯出溫柔神色,并將那人匆匆引入堂屋,兩人前后腳便往廂房走去。

待到僻靜之處,月玠重新施禮,給那人奉過茶,黑衣人摘下面罩來,沖女先生淡淡一笑,小飲口香茶,找地兒坐下,開始問起定魂珠的前事:

“師妹,拿那珠子來,讓我瞧瞧。”

月玠雙手捧出那定魂珠的銅盒,放在桌上,將子午連環(huán)鎖打開,那顆漆黑的晶珠就呈現(xiàn)在了黑衣人面前,那人沒上手去觸碰晶珠,只是小心的查看了查看,遂道:

“金鳳尤做的好事,鬼使神差的竟將這物帶出禁山,唉,天意弄人、天意弄人…”

“哼,當(dāng)初我就不愿意我?guī)熋眉匏@老小子除了惹是生非,還做過什么正經(jīng)事!?”

“哎,師妹你也不能如此偏頗,金鳳尤確實做過些大事,也是為民牟了福,不過他惹的是非也多,功過相抵而已…”

月玠懶得談金鳳尤,意轉(zhuǎn)岔開話題道:

“師兄,王神最近可還好,那幫亂臣賊子沒找神駕麻煩吧?”

黑衣人淺飲一口道:

“此事你可放心,雖有小漾,總歸相安無事,…朝上的事小,你這邊的事才是驚天,這顆定魂珠,了然無華,已經(jīng)破禁,其中妖魔魂魄乃是盡數(shù)散去,唉…前日,見師妹你信中所述,金家老幺生來那副異象,恐怕…”

“師兄,你這意思…”

“你有沒有手段,除去此孩兒?”

月玠聞聽一驚,用手扶住胸口,臉色急紅的想了半刻,緩緩道:

“這……,畢竟是條無辜的性命,師兄,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么?”

“既然你如此說了,我就不逼你,我這里還有一古法,可封禁那魔障的力量,回頭,你依這法,盡快讓李貞與金家小兒達(dá)成血契,應(yīng)該便會穩(wěn)妥許多,不過…余溪若、余海若兩姐妹情深,萬不可讓金家和東方家勾連,如此要壞大事。”

“唉,她們姐妹倆境遇,一個嫁給王爺…,一個卻嫁了個鐵匠…也是我這師妹太過頑劣,怎么都不聽勸…這才…”

“哈哈哈,…若說起此事來,都是天意弄人,師妹你還不是一樣,想來,若不是當(dāng)年你在水清書院和我之間,兩廂則難,最后選了做這間書院的山長,咱們也不用這般,早就雙宿雙棲去了。”

“師兄你…”

“好了、好了,我不提當(dāng)年舊事了,玠兒,你有沒有辦法,讓金家和東方家離心離德?你最聰慧,定是能出個好主意。”

“這個…,溪若的瀑虎,倒是喜歡我家李貞喜歡的緊,之前,海若姐的寶貝龍霄來水清游學(xué)時,也看中了貞兒,若想個法子讓金家吃虧的話,只能從此處著手了…”

“美人計?好好好,讓這表兄弟兩個為了女人反目,嗯,不妨一試。不過,李貞那孩兒能聽你的嗎?”

“她是我從小帶大的,我要是吩咐她這么行事,想來,她不敢違逆。”

“嗯嗯,就如此做吧,能成的話最好,不成的話,也能讓金家有所顧忌,憑余溪若的才思,不難想清楚其中關(guān)節(jié),就這么辦吧。”

“唉,不知什么時候才是個頭…我現(xiàn)下也勾心斗角的,有些累了。”

黑衣人見月玠心有旁騖,便哄她說道:

“朝堂上對魂珠所用之事爭論不休,有人說是神祇、有人說是惡鬼,說是惡鬼的還是占了上風(fēng),秦昌覬覦寶座已久,如若讓他拿住東方家匿藏妖患的證據(jù),北明郡一垮,平衡之勢便要打亂,所以為了讓現(xiàn)下格局穩(wěn)審,你定要辦好此事,這般才能保得王神平安。”

“唉,師兄你多費心了,如今想來,這許多年,若沒有師兄在暗中助力,天朝早已大亂,我哪兒還能守著這方寸土安穩(wěn)過活。”

“玠兒,你言重了,都是我該做的,……嗯,天色已晚,不如咱們…早些安寢吧。”

說著,那黑衣人輕輕撫上月玠手背,女子先是慌亂的一躲,之后,又紅著臉把手自行遞了過去。黑衣人見狀一笑,起身拉起月玠,攬著女子的腰身慢慢踱入了睡房。

寅時初刻,夜還緊著,與月玠逍遙完了,那黑衣人趁著天色漆幽,穿好衣物、披上斗篷,便潛出了水清書院,他來到瑤女山的背陰處,尋出馬匹,便一騎絕塵而去。

兩日后,此人戴好人皮面具、換做行腳商旅打扮,便來到東孟郡房安城里,他不往別處去,卻徑直尋到東青王府后門,且喚來門房管事,遞上信物,片刻,便有人引他入內(nèi)宅相敘,待此人在王府‘漪瀾堂’中坐定,對首相望之人,乃正是那東青王---秦昌。

這兩人相敘如若蜜柑,話鋒卻是波譎云詭,讓人聽了,才更覺得金鳳尤一家的處境,若涉淵水、如履薄冰。(若涉淵冰。比喻處境艱險)

“天時、地利不如人和,還是讓這定魂珠里的饕餮給等到了破禁之日,金鳳尤乃是人中奇蹇,他的血脈加上這饕餮鬼魂…想是很難辦了。”

東青王秦昌聞聽,冷哼道:

“哼,這饕餮不過是神裔遺留,幫協(xié)洛瑤那婆娘的,帝制荒廢后,咱們被當(dāng)牛馬使喚了那么多年,若不是如今那婆娘和座下四天魔無法通同,咱們哪兒還能偷摸著有些逍遙的日子過活?”

“本來,這封禁饕餮的定魂珠,被先祖?zhèn)儻幝裨阱懳I絻?nèi),如今這珠子能被沖到山下河灘里,看來也是天意了…唉,還好另三枚定魂珠沒被形解放化,曘詭,你近日不要多管金家之事,趕緊去另三處瘞埋墓查驗一下,看看可還穩(wěn)妥。”

秦昌秦曘詭回道:

“這個你放心,我盡快派人去查看一番就是了,不過另三處瘞埋之地,想是沒那么容易出岔子,那窮奇魂珠深墜荒蠻之地,沒那么好能現(xiàn)世,混沌、梼杌兩顆魂珠更是藏的隱匿,…此次,這饕餮的魂珠被洪水沖出禁山,想來也是蹊蹺的很…”說罷,秦昌眼中露出一道詭異的眼芒,頓時叫他人鬼莫辨,形同邪業(yè)。

“咱們先祖藏封這些魂珠,本就是逆天而行,出些岔子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畢竟咱們是在和天斗,你說呢,曘詭老弟。”

秦昌不忿道:

“跟天斗又怎樣?咱們就是如此掙命,還不是讓她壓制的喘不過氣來,天下刁民雖廢了我秦祖帝制,她又討巧放權(quán)給了凡人,讓凡人管了大半個天下,于政務(wù)、兵事沒插上一腿,可話說回來,她用的這般詭計,不過是拿天下凡人當(dāng)驢使喚,累死累活的都是咱們這班牛馬,她卻帶著萬千刁民只管享受,讓她教化的天下人都這么心明眼凈,咱們還有什么玩兒的,可不是要讓那女人管到死?哪兒還能恣意而為,哼!”

“算了、算了,別想太多了,喝酒、喝酒…今朝且醉、來日方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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