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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征兆

“您好主人,現在一路順風號已到達母地艾達停泊站,本次星際旅途總計用時 168.9秩序刻,航速 0.9級光速,跨越 19個恒星系,期間無任何計劃意外的事情發生,本次旅途圓滿完成。鹿時刻為您服務著。”在一艘飛船內部,女性形象的人工智能正有條不紊地向她的主人匯報著航行情況。(母地,是秩序文明對于母星的稱呼,在第五紀初始便被遷移至創世之柱 1000光年距離處,這里是秩序文明距離創世之柱最近的地方。)

剛剛結束休眠狀態的圓憶,此刻感覺精神無比飽滿。“辛苦你了,鹿。”終于到家了,他滿心期待著能趕快回去見到爸爸媽媽。

圓憶是秩序文明中一位朝氣蓬勃的年輕人,他剛剛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教化工作。每一個秩序文明的畢業生都必須經歷這樣的過程——前往那些弱小且剛剛誕生的新智慧文明,對其進行評定,引導他們避免走入歧途,最為關鍵的是對他們進行教化和保護,為他們展現宇宙的慈悲。

“這是我們的職責。”每一個秩序民都懷著這樣的信念。這項工作意義非凡,秩序文明對于全宇宙的安定與和平肩負著不可推卸的重任。秩序文明通過能夠覆蓋全宇宙的量子塔對宇宙進行著嚴密的監視。這樣一來,既能夠及時懲戒那些不愿遵守【宇宙安定和平條例】的暴力文明,也能迅速知曉新生文明的誕生。

圓憶回想起之前的一件事,一位前輩被派遣到邊緣地帶的新生文明去傳播教化。然而,過了預計的時間,前輩卻遲遲未能到達,一顆隕石險些讓這個文明被【重啟】。

沒辦法,對于絕大多數文明而言,宇宙中的任何災難都可能是滅頂之災。

圓憶并不抵觸這份新工作,一步步見證一個新生文明在自己的幫助下擁有接觸宇宙的實力,這種成就感讓他心生歡喜。想起那些食指大小的生靈在自己身旁歡快地躍遷、歡呼雀躍的場景,真是可愛極了。不過,文明對于把其他文明的智慧生靈當作寵物的行為深惡痛絕,他也只能打消這個念頭。對于這次遠行,圓憶覺得有些枯燥,畢竟浪費在路上的時間實在太多了。沒辦法,為了維護宇宙的安定,在紀元之初,先輩們對全宇宙進行了固化處理,使得沒有任何文明能夠再對時間、維度、邏輯進行更改。第四紀元時期盛行的蟲洞躍遷也徹底消失。現存的文明只能以不超過光速的速度在宇宙中緩緩航行。

一路上,圓憶盡情欣賞著創世之柱的美麗,再也沒有誰能像他們一樣如此直觀地領略到這般美麗與慈悲的景象了。

轉過街角,園憶看到了靜靜等待著自己的母親。

“媽媽,586個秩序刻過后,您還是這么年輕。”

“你回來了,路上順利嗎?”母親關切地問道。

“很順利,睡了一覺就到家了。我還準備了禮物呢。”

“那就好,我們都很掛念你,你姐姐之前還想去找你呢。”

“父親呢?”

“在家里做菜等你呢。”

“好。”

兩人加快腳步向家走去。剛進門,圓憶便聞到一股撲鼻的香氣,飯桌上已經擺滿了豐盛美味的佳肴。

“回來了,趕緊坐下吃飯吧。”父親端著菜從廚房里走了出來。

“很早就聽到鹿說你今天會到家,我和你媽媽一大早就開始準備了。”

放下菜后,園憶和父親緊緊擁抱在一起。

“真的很想你們,父親。”

“路上順利嗎?”

“還行,就是回來的路上突然多出一個黑洞,我多繞了一點路。”

“我也聽說了,你媽媽還為此擔心不已呢?”

“說得像你不擔心似的?”

“哈哈。對了,你姐姐也要回來了。”

“嗯?”圓憶有些驚訝,“她不是作為小組長去仙女座修補恒星去了嗎?這么快嗎?”

“恒星修補工作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你姐姐無事可做,聽說你要回來,她很想你,就申請提前回來了,估計過些時間。她沒告訴過你嗎?”

圓憶搖了搖頭。

“應該是想給你個驚喜。”

唉,這個姐姐自己向來是難以應付的。

很快,一家三口就在溫馨的閑談中結束了早飯。

“我出去看看。”

“去吧。你也好久沒回來了,看看朋友去吧。”

“嗯。”

圓憶離開家后直奔瞻圣臺,以前他經常一個人來這里玩耍。之所以沒去找朋友敘舊,并不是沒有,只是現在大家都在外面傳播教化,忙于工作。

巨大的高臺上,迎面矗立著一座正在遠眺前方的雕像,盡管時間的侵蝕讓其面孔已難以辨認,但他的英姿依然屹立不倒。這是智者的雕像,很久很久以前,秩序文明還只是在宇宙中四處躲閃的可憐存在,是他的一朝頓悟,賦予了秩序文明光明正大生存的權利。他離世后,將堅定的信念傳遞給了每一個族人。在之后一代又一代的傳承中,終于將光明帶給了整個宇宙。他不僅是秩序的信仰,也是所有被拯救的文明眼中的神。漫長的歲月讓人們遺忘了他的名字,但他的信念永遠銘記在所有人的心中。

而這雕像的底座上刻著一行醒目的字體:傳播教化,施展懲戒,維護秩序。

這正是秩序文明的準則。

在這之后是另一座雕像,手托書本,面帶微笑的年輕人。這是哲學家卡農拉,如果說智者在科技上的建設是秩序建立的基石,那么他的思想則是保證智者意愿一代又一代傳承的根本:他認為文明的發展程度應當有與之相匹配的道德,在文明進步的過程中總會舍棄一些道德,同時培育一些新的道德。在他的引領下,秩序文明的所有生靈摒棄了殘忍、恐懼、自私等諸多不必要的情感,擁有了對智慧的渴望,對族群的友愛以及對全宇宙所有智慧生靈、無數星辰的大愛。進化后的所有秩序文明的成員懷著崇高的理想和無上的大智慧,僅僅用了三千年便結束了宇宙的亂象。那些肆意發動戰爭的文明要么在秩序文明的教育下知錯能改,要么就永遠被囚禁在零速監獄中,整個種族永生永世無法出來。

最后一個雕像赤裸著上半身,健碩有力的雙臂手持錘子和鑿子,目光炯炯有神。他是固世者安塔,在其他文明眼中的固世之神。他帶領眾人修補了全宇宙三分之二損壞區域的恒星,移走了這些地區阻礙文明發展的黑洞、死線區域和降維區域。隨后,他將所有空間、時間、邏輯軌跡進行固化,并確定了光在空間中的速度規律。自此以后,那些高等文明再也無法通過光速打擊、降低維度、逆轉時間線、通過因果鏈對其他文明進行殘忍的摧毀。宇宙中至此迎來了直至今日的和平。想到這里,圓憶的心中涌起無盡的敬佩之情。

之后,圓憶便在瞻圣臺慢慢欣賞起宇宙中難得一見的景色——創世之柱。傳說這是由創世神所立,是一切文明的起源。雖然圓憶本人對于是否存在這樣一尊擁有如此偉力的神明持懷疑態度。不過這里確實是全宇宙距離創世之柱最近的地方,創世之柱絢麗的光芒讓母地永遠不會有黑暗降臨。

看著周圍三三兩兩悠閑散步的人群,圓憶坐在木椅上,播放起舒緩的音樂,打算繼續欣賞美景,享受這難得的清閑假期,誰知道下次前往其他文明進行教化又會是多久之后呢。

許久,圓憶忍不住瞇起雙眼。突然,遠處創世之柱的光芒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光亮以肉眼可見的忽明忽暗。正在觀賞的眾人紛紛打算記錄這難得的一刻。變化持續了許久,忽然,一道更為耀眼的光芒飛射而來,光波從整個創世之柱發射,飛向宇宙的四面八方,隨后創世之柱便黯淡起來,從未有過的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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