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裝魔法被看穿,佩里迪很自然地橫跨一步,躲在伊姆背后。
“我承認我有收藏癖。你知道嗎,就是那種我能不用,但不能沒有的感覺。這種癖好有時候挺影響生活的。”
伊姆不知道法師是話嘮,還是在故意拖延時間,不過他很需要時間來觀察對面。
護士是位年紀尚輕的女性,無論樣貌、身材都屬于平庸的水準,唯有精神狀態遠超常人的不正常。
“女士,我可以先禮后兵……”
伊姆話還未說完,護士便粗魯地打斷他。
“也就是說腦子有病。”
護士盯著佩里迪,視線在她的腦門打轉,似是認真考慮切開法師的顱骨,再檢查里面的大腦。
“我腦子即使有問題,也絕不會比你的嚴重。”
佩里迪有意挑釁,緊接著把身體完全躲在伊姆身后。伊姆有些不滿地挪開一步,但法師如影隨形地跟上。
護士的面孔耷拉下來,似是被踩著尾巴的老虎,五官逐漸猙獰。
她陰惻惻地瞪著佩里迪,緩緩蹲下身,探手在推車里翻弄,發出叮呤乓啷的金屬碰撞聲。
“看來是準備動手了。”伊姆嘟噥聲,搶先釋放出魔能爆。
因為青銅龍的魔法本質,伊姆的魔能爆明亮且伴隨著噼里啪啦的炸響,宛如一束閃電。
護士被魔法擊飛,撞翻一旁的推車后重重砸在墻壁上。
她身上的制服被擊破,皮膚顯露出被烤焦的焦黑色,然而目光更加陰鷙兇戾,右手中還多出柄骨鋸。
在重力的作用下,護士貼著墻壁墜向地面,雙腳尚未觸地,又一發冷凍射線襲來。
護士再度被魔力釘在墻壁上。
伊姆和佩里迪對望一眼。
二者對魔法的掌握,在“人類法師”中稱得上出神入化,施放法術如行云流水,僅兩人便織起一道密集的火力網,壓得護士抬不起頭。
這少不得真龍的魔法本質的幫助,但也不能忽視各自的努力。
藍龍身為“罹患”嗜法癖的巨龍,鉆研在魔法上的時間,遠非正常巨龍能比,可謂是興趣驅動的勤奮型天賦選手。
伊姆更厲害——通過龍視能力,他直接獲得了平行世界自己的熟練度,屬于頂級的拿來主義選手。
二人若有所思地對望一眼。
伊姆忽然改變法術,掌心噴出一股有毒氣體籠罩住護士,她的皮膚頓時泛起一道道泛黃的水泡。
佩里迪不甘示弱,抬手指向護士,魔力激蕩喚響一股悲痛的鐘聲,護士的肉體上出現腐敗的死灰色。
伊姆隨即召喚出鞭狀閃電卷住護士扯向身前,一圈幽靈似的利刃蓄勢待發,絞切她的血肉。
法師順勢制造出一團酸液浸泡護士,緊接著揮出強風將其推離。
風火雷電、各式各樣的法術交相輝映,不斷變化的魔法靈光將黑暗壓抑的病房,變成童話里的七彩小屋。
幾名膽大的“病人”悄悄轉過頭,驚訝不已地看向毫無還手之力的護士。
接受十多輪的法術轟炸后,一團被燒焦且腐蝕嚴重的爛肉癱在地上,其中還有幾道樹苗與蠕動的蟲子。
“哇哦,看來你是名博學法師。”佩里迪望著伊姆,眼里有些惺惺相惜之情。
此前她雖猜測伊姆是施法職業者,卻不能確定伊姆的職業。
但現在看伊姆施展的法術之豐富,佩里迪能確認他絕對是位法師職業者,而且戲法層面的法術儲備量,不亞于她這名學習了上百年的藍龍。
人類真是個神奇的種族。藍龍在心中感慨。
“我現在也相信你有收藏癖了。”伊姆難以掩飾驚訝心情。
他能掌握那么多法術,是因為覺醒了龍視能力,從整個多元宇宙中汲取知識。可佩里迪掌握的法術居然不下于他。
人類真是個潛力無限的種族。青銅龍在心中感慨。
不待二“人”交流,又有咕嚕嚕的聲音自走廊中傳來。
熟悉的推車,以及推著車子的人。
伊姆蹙眉看向熟悉的女護士,盡管地上只剩一攤爛肉,可真龍的記憶力告訴他,眼前這人長得和剛才的女護士一模一樣,即使是雙胞胎姐妹也不可能如此相像。
女護士手上提著一柄骨刀,沖入房間后殺氣騰騰地奔向二人。
伊姆這次沒有浪費體力,甩出一道閃電鞭,將女護士扯向自己,同時腰間霆霓快速出鞘,鋒銳無比的劍刃切豆腐般削下她的腦袋。
伊姆蹲下身檢查女護士的尸體。衣服兜里空無一物,只有胸口用針線縫出她的名字:梅麗莎。
梅麗莎的推車里也都是些藥物,以及醫用工具,沒有值得特別注意的。
“沒有用的,這頭怪物無窮無盡,殺了一個就再來一個。”病榻上的一人鼓起勇氣開口道。
“之前有人試過殺死她。但是只撐了三波。”
“多謝。”伊姆點頭謝過那人的情報,若有所思地看向地上的兩具尸體。
‘雖然不能確定是什么怪物,但不可能強到無法擊潰。’伊姆握緊劍柄。
有時候暴力是最直截了當的答案,特別是當敵人無法交流溝通時。
第三波敵人在一分鐘后出現,仍是那名女護士,不過一口氣過來三名。
‘護士的身體素質堪比二階戰士職業者,而且推車里的骨鋸、注射針、手術刀,似乎都是魔法武器,的確不是普通的超凡者能夠抗衡的。’
伊姆在心中評價。
他和佩里迪都非普通超凡者,三下五除二后,屋子里又多出三具尸體。
“第三波襲擊之后是什么?”伊姆看向那名病人。
“第四波。”簡潔明了的答案,讓伊姆覺得自己問得多此一舉。
屋外再度傳來動靜,從腳步聲聽來有七個人。
“醫生、護士長,這兩名病人的情況特別嚴重……”
三分鐘后,橫七豎八的尸體讓病房逼仄到難以忍受,伊姆和佩里迪主動離開房間。
幾名大膽的病人終于敢坐起身,甚至走下床接近他們,只不過還不敢走出房間。
“之前最厲害的人,也只是擊敗了護士長。我感覺你們有希望解決掉他們。”
說話的男人和之前是同一人,他捏緊拳頭,似是想為伊姆和佩里迪加油打氣。
伊姆含蓄微笑。“你叫什么名字?”
“伊森。”
“我是耐薩里奧。伊森,你們之前是怎么活下來的?躺在床上裝病?”
男人尷尬地點頭,這種活法相比勇敢的戰斗,確實有些丟人現眼,不過的確有用。
“這些怪物下手狠辣,但不會置人于死地。”伊森擼起袖子,露出布滿傷口的胳膊。
那些傷口雖然猙獰,但都做過了粗糙簡單的處理與包扎,不至于置人于死地。
“他們似乎在玩一種角色扮演的游戲。他們當醫生,我們當病人。只要陪他們進行這個游戲,他們就會提供食物和水。”
“不過偶爾會有人傷得很重。”伊森看向躺在那位失去全部下頜的男子。
“你們有沒有試過離開?”佩里迪問道。
“試過。”伊森點頭,“有人主動自告奮勇想要穿過門口的迷霧。我們于是用繩子綁住他的腰。”
“聰明的做法。”佩里迪點頭,“然后呢。”
“然后我們只拖回來半個人。”伊森面露悚然,只是回憶起那血淋淋的場面,就讓他有種嘔吐的欲望,“他的腦袋、半邊胸膛都像是被野獸吃掉了,腹部……”
“停停停,不用說那么詳細。”佩里迪皺眉,用力揉了揉眉心。
“那有人嘗試過上樓么?”伊姆插嘴問道。
“通往上一層的樓梯也被封住了。”伊森搖搖頭,隨即又面露古怪,猶豫著道,“或許有一個人到了上面一層。”
“他是勞薇塔的信徒,很配合這里的‘治療’。幾次之后,護士就說要把他轉移到樓上的重癥病房。話雖如此,但沒人親眼見過。”
說話間,第五波襲擊來臨。
密密麻麻的人影從兩側的走廊涌來,上百個人,但面孔大多一致。
“你病得很重!”“為什么不好好就醫呢!”“不該是這樣的!滾回床上去!”
他們竭力謾罵著,詛咒破壞了此地“秩序”外來者。
“一人一邊?”伊姆提議道。
“我不介意。”佩里迪和伊姆背靠背,手中法杖上的鑲嵌水晶發出強大的魔法波動。
“我打算用火球術,你呢?”
當一個法師的法表中有火球術時,這門法術就會成為他的保底之選。
“我還沒給這招起名字呢。有什么建議么?”
伊姆舉起長劍,暴虐強悍的電流驟然間包裹住劍身,令其從一米五暴增至三米多長,整條走廊被電光照耀的亮如白晝,法師的長發因靜電漂浮。
佩里迪忍不住回頭側目,幾乎是轉過頭的同時,噴涌而出電光在她的視網膜上留下一道久久不能消散的白痕。
磅礴傾泄的雷電如洪水般沖刷走廊,伊姆面前的所有敵人盡皆沐浴在耀眼的白光中,化為一道道不斷飄散的黑影。
“你有什么好建議么?”
伊姆轉頭,正好與佩里迪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