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中，兩頭鬼婆各被一只龍爪壓在地上，身軀被電得焦黑，氣若游絲。

伊姆昂起龍首，輕輕吐出一圈煙：

“桀桀桀，接下來我問你答，誰答得慢、誰吃苦頭。明白了嗎？”

“明白了！”夜鬼婆搶答道。

伊姆立刻伸出龍爪，在綠鬼婆身上戳出一道血窟窿。

在綠鬼婆的哀嚎聲中，伊姆釋放出誠實之域，籠罩住兩頭鬼婆。

“我想想，先從哪兒問起呢……不如你們給點建議吧？”

綠鬼婆學乖了，搶答道：“大人，寶藏全在后頭的密室里，解鎖咒語是‘卟啵卜喔’。”

伊姆點點頭，伸出龍爪。

“啊！大人，為什么還是我？！”綠鬼婆慘叫道。

“抱歉，戳錯了。”

青銅龍尷尬地扇了扇翅膀，探出爪子，在夜鬼婆身上戳兩個窟窿以彌補。

這些怪物生命力之頑強，不能以常理度之，戳幾道血窟窿無傷大雅。

伊姆繼續道：“繼續。你們為什么盯上瑪萊雅？等等，問鬼婆為什么作惡是不是有些蠢……”

夜鬼婆尖叫著打斷伊姆的喃喃自語：“因為她是埃塞爾的女兒！”

伊姆愣神間，夜鬼婆轉向綠鬼婆，桀桀笑道：

“你當我不知道么，你偷偷生了一個女兒，打算等她長大就拉入我們的鬼婆集會中，然后把我擠出去……哦，莎格奶奶沒這么蠢……”

綠鬼婆惱羞成怒地張開嘴，還未說話，就被伊姆一記龍爪捂住嘴。

青銅龍綠色的眼睛緩緩垂下，充滿威嚴的龍瞳，令夜鬼婆自覺閉上嘴。

“埃塞爾是綠鬼婆？”

“是。”夜鬼婆點頭。

“瑪萊雅是埃塞爾的女兒？”

“是。可憐的普拉利姆夫人還不知道呢，她的抱抱在搖籃里就被埃塞爾嬸嬸吃掉了，并換成她的孩子。”

“迄今的十三年里，普拉利姆家的‘女兒’，一直都是一頭鬼婆！啊哈哈哈！”

雖然被一頭青銅龍壓在爪下，生命垂危，但是根深蒂固的邪惡本性，讓夜鬼婆一想到悲劇就會暢快大笑。

鬼婆的繁殖需要先吞噬人類的嬰兒，一周后，它們會誕下人類模樣的女嬰。

女嬰會維持人類的模樣成長，并在十三歲生日的那天，徹底轉化成鬼婆。

伊姆沉默地抬起頭，眼里殺意畢現，被壓在爪下的綠鬼婆埃塞爾，掙扎著哀求道：

“大人，我還有一條關于魔鬼的情報，足以換到您的仁慈。”

一旁的夜鬼婆也快速道：“只要您允諾放過我們一馬，我們就如盤托出。”

伊姆冷笑：“你們是當我沒見過魔鬼么？區區一條情報而已，就能讓我違反原則？笑話。”

“可假如這條情報，能夠直接要挾一頭高階魔鬼呢？”夜鬼婆道。

伊姆歪了歪腦袋，誠實之域還在生效，夜鬼婆說的是實話。

這個價碼，還是值得伊姆心動的。

“好吧，說來聽聽。”伊姆松了松龍爪。

夜鬼婆硬著頭皮道：“大人，請您先保證今天之內不會傷害我們。”

鬼婆也刻意讓請求聽起來不是很過分，只是今天之內放過它們一馬而已。

否則守序善良陣營的青銅龍很可能拒絕協商，直接殺死它們。

“麻煩。”伊姆嘆了口氣，舉起龍爪道，“只要你們說的都是實話，今天之內，青銅龍賈巴里就不會傷害你們。”

說完，伊姆放下龍爪，砸得夜鬼婆噴出一口老血。“快說！”

“好……好……七年前，普拉利姆為了財富……”

七年前，普拉利姆先生與一頭魔鬼“莫塔”做了交易，這個男人用自己無后為代價，換取了商業上的絕大成功。

很快，普拉利姆家的皮毛生意風生水起，離開自由地前往拜珥福市后，依舊大獲成功。

而魔鬼莫塔也收取了他的報酬，普拉利姆的兩個兒子先后死于非命，只有大女兒瑪萊雅一命尚存。

莫塔并非心善，它留著瑪萊雅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

心碎的普拉利姆夫人察覺到了詛咒的存在。

莫塔在此時登場，通過欺詐，讓普萊姆夫人以為丈夫與一頭不知名的魔鬼簽訂了契約。而想要保護女兒，她只能向莫塔尋求庇護。

為了保護心愛的女兒，她成了魔鬼的仆人，為莫塔散播恐懼和信仰，制造謀殺，迫害無辜者。

然而，狂妄自大的魔鬼并未注意到，它和普拉利姆夫人簽訂的契約，存在一個漏洞。

“契約中，莫塔承諾保護‘普拉利姆夫人女兒瑪萊雅的靈魂’。可早在契約簽訂前，瑪萊雅的靈魂就被埃塞爾吞噬了，繼而滋養出一頭名為‘瑪萊雅’的鬼婆。”

夜鬼婆和綠鬼婆一起奸笑起來，嘲諷那頭魔鬼的愚蠢和自大。

“它親自起草的契約，從一開始就是不成立的！”

伊姆一怔。

這的確是能直接要挾大魔鬼的珍貴情報。

魔鬼通過與凡人簽訂各種不平等的靈魂契約，收割他們的靈魂。

魔鬼是相當遵守“契約”的存在，因為它們能以各種不平等條約和場外手段，在與凡人的交易中占盡上風。

可反過來，假如一頭魔鬼違背了自己簽訂的契約，那么也將遭到反噬，乃至于降格。

伊姆沉思著，鋒銳的龍爪擦著夜鬼婆的脖子，輕輕敲擊地面。

“好吧。那你們在這件事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我猜猜，你們憑此從那頭蠢貨魔鬼獲得了不少好處。”

綠鬼婆訕笑：“勒索一頭魔鬼不算作惡吧？”

伊姆竟然沒法反駁它。

他頓了頓道：“然而，瑪萊雅在十三歲生日那天，會徹底轉化為鬼婆，你們的秘密也無法再隱瞞下去。”

夜鬼婆道：“所以我們會幫莫塔解決普拉利姆夫人。”

“一個魔鬼會需要鬼婆的幫助么？”伊姆戲謔道。

“有時候的確會。”鬼婆狡黠而自得。

將一頭魔鬼玩弄于鼓掌間，的確是值得自豪的事情。

“莫塔除了承諾保護普拉利姆夫人的女兒外，還成為了她的宗主，引導她成為一名契術師，從而更好地為自己服務。”

“如此一來，礙于宗主和契術師間的契約，它就無法直接剝奪普拉利姆夫人的生命，因此也需要我們的幫助。”

鬼婆掌握著莫塔契約中的漏洞，從而獲得了強力牽制并憑此勒索魔鬼。

但這個漏洞會在某天不可逆的暴露，屆時發現被騙的普拉利姆夫人，一定會抓住契約中的紕漏，和莫塔同歸于盡。

鬼婆為了不把魔鬼逼迫到同歸于盡的地步，也與它達成協議，在那天前除掉普拉利姆夫人。

“真是個悲劇。瑪萊雅的十三歲生日是哪天？”伊姆嘆了口氣。

此處的瑪萊雅的十三歲生日，可不是指普拉利姆夫人誕下一名人類女嬰的那天，而是鬼婆將女嬰吞噬后，制造出“鬼婆嬰兒”的日子。

綠鬼婆回憶良久后，不確定著道：“今晚11點？”

“你們真是壓著死線干活啊。”伊姆吐槽著松開爪子。

兩頭鬼婆剛剛松了口氣，就看見伊姆張開嘴，閃電于其中狂涌。

“你答應了我們！”鬼婆尖叫。

“蠢貨，我又不是賈巴里。”青銅龍輕蔑道。

用閃電把兩頭鬼婆電成焦炭后，伊姆在一地碎碳中挑出夜鬼婆的爐石，以及綠鬼婆的一柄法杖，接著打開鬼婆們的寶庫。

一個鬼婆集會的財富還是相當可觀的，除了上千金幣外，還有五張魔法卷軸，十數瓶作用不明的藥劑，若干煉金原料和器材，以及一對能釋放暗示術的耳墜。

暗示術是惑控學派的2環法術，能夠讓施法者通過一套聽上去合情合理的措辭，讓單個目標自殘、贈與財產，或遠離某處。

伊姆收起戰利品。

“真是一場悲劇……雖然如此，我還是挺好奇那頭蠢貨魔鬼會采取怎樣的自救措施。”

今晚十一點，瑪萊雅就會轉換為一頭鬼婆，普拉利姆夫人繼而會意識到魔鬼契約的紕漏。

在情況失控前，莫塔必然會采取各種方式自救，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讓第三方殺死瑪萊雅或普拉利姆夫人，進而中止契約。

青銅龍心中琢磨著如何看戲，離開鬼婆巢穴。

不到十分鐘后。

柱狀煉獄烈火升騰而起，魔鬼緩緩從其中浮現，背對著還在咕咕冒泡的大鍋，裝腔作勢道：

“事情耽擱太久就沒有人會感謝了。女士們不要挑戰我的……”

莫塔倏地戛然而止，微微抬頭輕嗅洞中的氣味，一股新鮮且熟悉的氣息，令它克制的臉部逐漸扭曲。

魔鬼猛然轉過身，看著地上兩具已經被碾成渣的焦尸，全身的肌肉都因憤怒而顫栗，片刻后，整個洞穴在咆哮中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