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郡郡城,皇淵閣分部。
莫弘大放下手中的一封密信,蒼老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疲憊之色。
“唉,一派亂相……”
他揉了揉眉心,涌出些許無力感。
譎嶺谷一戰(zhàn),雖說救出了百來位礦丁,但皇淵閣損失慘重。
京城而來的三位煉氣后期大修士,全部隕落。
尤其是莫弘大負(fù)責(zé)鎮(zhèn)守的涿郡,包括他自己在內(nèi),所有的煉氣修士,從煉氣一層算起,加起來已經(jīng)不足十指之?dāng)?shù)。
那數(shù)十名武道高手,更是折損大半,若非又補(bǔ)充了一些人手,這處皇淵閣分部,怕是都無法正常周轉(zhuǎn)。
偏偏一年前邪月剛降臨,詭氣大漲,天下各處大大小小的邪祟詭怪層出不窮。
數(shù)月前,甚至有成了氣候的入階詭物,將一城之地的凡人百姓吞噬殆盡,兇焰滔天。
這等邪祟,已經(jīng)不是尋常低階修士所能應(yīng)對了,唯有像莫弘大這等煉氣后期的存在,方可鎮(zhèn)殺。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散修墜入詭道,半人半詭,偷偷血祭生靈,遍地作惡。
比起靈智低下的邪祟詭物,這些斬殺不盡的詭修才是最讓人頭疼不已。
除非詭氣徹底斷絕,否則終究還是會有修士抵御不了修為大漲的誘惑,即便性情大變,成為非人存在也在所不惜。
屋漏偏逢連夜雨。
這等多事之秋,作為整個大虞皇朝定海神針般的筑基老祖,卻在譎嶺谷之戰(zhàn)中,被打碎了肉身,只剩下一道神魂奪舍而歸。
如今,清揚(yáng)老祖境界跌落煉氣后期,已經(jīng)返回京城閉關(guān),嘗試重新凝聚道基本。
對外,則是宣稱虞清揚(yáng)閉關(guān)養(yǎng)傷。
此事,已經(jīng)被列為皇淵閣最高等級機(jī)密之事,知曉內(nèi)幕者,寥寥無幾。
若是被外人察覺,這位代國唯一的筑基大修身體狀態(tài)有恙,那些修仙宗門世家勢力,恐怕又要蠢蠢欲動了。
莫弘大卻是愁云慘淡,眉目間縈繞著一股陰郁之氣。
他如何不知,筑基修士奪舍之后,想要恢復(fù)修為難如登天。
倒還不如指望皇淵閣那幾位煉氣大圓滿的修士,能突破桎梏,成就道基之境。
當(dāng)然,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他自是不敢說出口,只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罷了。
莫弘大站起身,來到窗前眺望著譎嶺谷的方向,臉色微沉,自言自語地道。
“若非上宗遲遲不應(yīng),又豈會容你在此放肆!”
這時,一名先天武者,從門外匆忙進(jìn)來,對著他恭敬開口道。
“報,鎮(zhèn)守使大人,有十萬火急的情報!”
“負(fù)責(zé)在譎嶺谷外的探子傳回消息,今日谷內(nèi)發(fā)生大變故。”
“一顆黑色隕石從天而降,墜落谷中,疑似有外來修仙者攻入……”
莫弘大猛地轉(zhuǎn)過身,神色無比肅然,沉聲問道。
“消息是否可靠?”
“回大人的話,那兩個探子對譎嶺谷十分熟悉,消息不會有誤。”
“這兩人是何姓名,若是屬實,給他們記上一甲等大功!”
“一個叫羅虎,是多年前撒入谷內(nèi)的死士。還有一個叫韋順鼎,剛加入皇淵閣,后天初期境界。”
“好!”
莫弘大目光微閃,多年來養(yǎng)成的敏銳預(yù)感,讓他猜測譎嶺谷那邊一定是發(fā)生了大事。
若是把握得當(dāng),甚至可以永絕后患!
他心底一陣天人交戰(zhàn),終究還是下定決心,打算親自走一趟,見機(jī)行事。
“著本鎮(zhèn)之令,召集城中所有天罰、仙罰二衛(wèi),隨老夫即刻出發(fā),動身前往譎嶺谷!”
……
“前輩,您是太昊門的人?”
蘇道強(qiáng)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小心翼翼地試探問道。
瘦削老者點了點頭,微微頜首。
“不錯,老夫位列太昊門九大太上長老之一。”
說著,他倒背著手,大有深意地說道。
“剛才你們二人的所作所為,乃是欺瞞舞弊,已經(jīng)觸犯了本宗律規(guī)。”
“若是按執(zhí)法殿戒律,孟小子當(dāng)剝奪內(nèi)門候選弟子資格,罰面壁思過五年。”
“而你……”
頭發(fā)花白的瘦削老者微微一笑,說出來的一番話,卻是讓蘇道如臨深淵。
“宗外之人,但凡敢插手壞宗門試煉考核者,抽魂煉魄,尸身煉為傀儡,永世不得翻身!”
蘇道無可奈何地長嘆一聲,有氣無力地說道。
“敢問前輩有何吩咐,若是小子能做到,定當(dāng)全力以赴。”
果然是聰明人,一點就通!
空玄青頗為滿意地點頭,撫須而笑。
“老夫座下還缺一名弟子,你可愿意?”
蘇道心頭一凜。
這天底下,哪有這么多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莫名其妙蹦出來一位結(jié)丹真君,要收自己做弟子。
他心底第一個念頭,便是對方圖謀不軌。
要么就是看中了自己身上的什么東西,要么便是奪舍煉化,成為其操控的身外化身……
各種凄慘的下場,在蘇道腦海中紛紛閃過,畫面生動,讓他不寒而栗。
他真的很想搖頭拒絕,可看到瘦削老者那愈發(fā)核善的眼神,便不由身子微微一顫。
他只好苦笑著上前幾步,躬身一拜。
“弟子蘇道,拜見師尊。”
“哈哈哈……”
空玄青開懷大笑,笑聲氣勁十足,聽得出來心情很是不錯。
雖說強(qiáng)扭的瓜不甜,但他不會在意這些繁文縟節(jié),先扭下來放自己口袋里再說。
“你修煉的功法,可是古修之道?”
“回師尊的話,弟子在山間偶然墜入洞穴,遇見一副坐化的枯骨,在里面洞壁上刻畫著一篇無名功法……”
蘇道早就想好了說辭,不慌不忙地娓娓道來,完全就是前世地球爛大街的玄幻小說橋段。
可空玄青卻聽得認(rèn)真,時不時點頭示意,目露思索之色。
“看來,你機(jī)緣不錯,僥幸遇到了古修坐化之地,若是詭修之士,你怕是性命難保了……”
蘇道干咳一聲,低著頭眼底閃過一抹古怪。
“好了,老夫要回宗門去了。”
空玄青丟下一枚金色的令牌,飄然轉(zhuǎn)身,眨眼間消失在了眼前。
“一個月后帶著這枚令牌,來大靖太昊門拜師!”
“莫要動其他心思,老夫已在你身上打下印記,就算跑到無盡詭域,也無濟(jì)于事。”
天地間這回蕩的這一聲飄渺之音,徹底讓蘇道斷了某些念想。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金色令牌,忍不住仰天長嘆。
莫非自己有什么特殊之處,先天被收徒圣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