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當真有仙？！”

“錯不了，我家祖上有人曾見過仙人，也是御劍而行，飛天遁地！”

“仙師大人在上，受我等一拜！”

……

眾人心潮澎湃，興奮得面紅耳赤，情不自禁，兩腿一軟，黑壓壓跪下了一大片，虔誠萬分。

更有甚者熱淚盈眶，比如說某個瘸了腿的白發猥瑣老頭。

“沒想到此生還能看到仙人降世，老頭子我死而無憾了！”

他的聲音略微哽咽，全然忘了剛才看到那玉塵真人女弟子時，也說過這樣的話。

眾人之中，唯有蘇道泰然處之，神識一掃而過，便將這青衣老者的底細看透了。

對方丹田之中，是一團摻雜著陰冷詭氣的靈力，并不算精純。

若按照這個世界最低戰力單位煉氣一層來衡量，頂多約等于七八個沈山，實在弱得可憐。

唯一讓蘇道看上眼的，就是他那柄不知是何品級的金色長劍了，對于御劍飛行之術，他很是感興趣。

這青衣老者連靈覺都不曾誕生，渾然不知自己被人用神識掃了一遍，連底褲都被扒拉光了。

感受著眾多凡人的追捧和敬畏，他頗為受用地抖了抖衣袍，倒背著手，傲然而立，抬眼望天，一副謫仙風范。

“拜見仙師大人！”

趙歸甲早已帶著眾人，在內堂口跪拜恭迎，神情肅然，目光火熱。

“起來吧。”

青衣老者擺了擺手。

隨后，他將視線落在了趙歸甲旁邊的少年身上，不急不緩地開口說道。

“老夫道號青元子，此子身懷靈根，有修仙之緣，今日特地來此，收為真傳。”

“你可愿意拜入老夫門下？”

那少年郎早已心神激蕩，激動難耐，身形微微顫抖。

他強行壓下緊張雀躍的心情，深吸一口氣后，幾步上前，對著那青衣老者重重地叩首。

“弟子趙盂，愿侍奉師尊左右，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這眾目睽睽之下的收徒一事，更是讓在場之人一坐皆驚，為之嘩然。

“原來如此，趙家小郎已被仙師看中收為弟子，那這樁婚約，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何止如此，趙小公子日后成了仙人，指不定誰高攀誰呢！”

“也不知仙師說的仙緣是什么，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機會？”

“呵呵，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仙緣何等難得，萬中無一，哪里輪得到你們，癡心妄想！”

“仙師大人，可否將我也收入門下，愿為座下牛馬，伺候您一輩子……”

……

眾人議論紛紛，羨慕嫉妒者有之，巴結渴望者亦有之，眾生百態。

但不管如何，他們望向那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時，眼神復雜難言，心底隱約有種明悟。

自此之后，這少年就是他們需要仰望的存在了。

高高在上，仙凡有別！

“小子天山派掌門凌東海，拜見老仙師！”

身為先天境界武者的玉塵真人，此刻卻是沒有半點宗師絕世高手的姿態，畢恭畢敬地行晚輩之禮。

青元子眉頭一皺，略有幾分不滿。

他修行數十年，如今壽元無多，對于老仙師這個稱呼，甚為不喜。

然而，下一刻凌東海從懷里取出一只金絲楠木盒，雙手捧著遞上。

“此乃門派祖師傳下來的一枚千年蓮子，特意獻與仙師，聊表心意。”

青元子大手一揮，那只小木盒被牽引過來。

打開后端詳了幾眼，他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面帶微笑。

“不錯，有心了。”

凌東海見此，心底頓時如釋重負，轉而又是大喜。

不管如何，天山派算是和這位仙人搭上關系了，結下了一個因果善緣。

外人不知曉的是，當年門派內唯一的返虛境太上長老，其實并未能斬殺那位修仙者，只是兩敗俱傷。

回來后，那位太上長老茍活了一個月，就全身腐爛而亡，尸體發黑，骨頭生蛆，死狀極為凄慘。

臨終前，他在墻壁上用血水留下一行字:仙人不可敵，恨恨恨！

修仙之人手段的強大之處，遠超凡人所想，詭異恐怖。

如今難得遇上一位能說上話的仙師，自然是要把握機會了。

不惜將宗門內相貌資質最為優異的女弟子送出，連開派祖師傳下來的寶物也搭了進去。

只要能與其交好，一切都是物有所值。

不僅凌東海心滿意足，今日大壽的主角趙歸甲更是揚眉吐氣，整個人瞬間年輕了十歲一般，春風滿面。

姜靜原本只是迫于師門之命，不得已答應了這門婚事。

如今見未來夫君成為了仙人弟子，日后長生有望，心底那一絲不快早已散去。

她偷偷打量著氣宇軒昂的趙盂，秋波流轉，芳心微起波瀾，越看越是中意。

可謂是皆大歡喜。

“且慢。”

這其樂融融的氛圍，卻被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打斷。

所有人猝不及防，向著聲音傳來之去望去。

只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坐在角落，正端著一碗酒發懵。

眼看著在場幾乎所有目光看向了自己，拐腳李七只覺得一股涼意直沖天靈蓋，不由打了個冷顫。

“不，不是我啊……”

他把頭一縮，老臉上浮現出比哭還難看的表情，語氣都在哆嗦。

眾人這才發覺，在其身后的席位上，還有一名青年道人，不卑不亢，從始至終坦然自若，襯得氣質飄逸出塵。

面對無數道匯聚過來的視線，蘇道神色平淡如水，毫不在意地抬起頭，看向了人群中的趙歸甲，徐徐開口說道。

“蘇某這里有一筆血債，趙大當家的能否給我一個交代？”

這小子瘋了吧？

在場的眾多賓客都不由露出古怪之色，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一般，憐憫中又帶著幸災樂禍。

敢在黑風寨如此放肆，真是活膩歪了。

不說那數百精銳寨眾，單是天山派的掌門玉塵真人，就足以鎮壓一切宵小之輩。

更別說還有一位飛天遁地的仙人！

“你不要命啦！”

白發瘸腿老頭更是被嚇得面無血色，忙對他使個眼色，示意趕緊閉嘴。

“呃，那個……他喝多了，都是誤會一場……”

拐腳李七干笑一聲，結結巴巴地開口解釋。

不過沒人理他，這借口糊弄鬼呢。

“大哥，這小子敢在您壽宴上鬧事，老子去宰了他！”

那光頭中年男子似乎并未認出蘇道的身份，眼冒兇光，殺氣騰騰地自告奮勇。

趙歸甲不愧是梟雄之輩，也不氣惱，反倒是伸手攔住了二當家，平靜地看著蘇道。

“小道長，不知你要什么交代？”

“很簡單，你們黑風寨上下幫眾，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