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鈞翻看著瓷娃娃,現在房間里只有自己了,足以讓自己思考莊妍的那番話。他沒有精力去思考莊妍這番話是故意還是無意說出來的。但無疑,她說到了點子上。
姜麗的母親為什么要給自己寄這樣一個娃娃,可怕又詭異,她想表達什么呢?賈鈞皺著眉頭,第一次仔仔細細的查看這個小東西,從頭到腳的查看一遍后,賈鈞失望了,這真的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瓷娃娃,既沒有夾層,也沒有開關能打開內部。
這是一個燒制的無比完美的瓷娃娃,一體成型,然后燒筑固定,上色晾曬,最后打磨成現在這樣的模樣。
既然瓷娃娃本身沒有問題,那就要換個思路。賈鈞摸著下巴放下了瓷娃娃,隨手又拿起那封信,姜麗的母親姓楊,名字叫慧芳。她的字看上去秀氣靈動,用詞溫和有禮,可以猜想是位溫柔的母親。
賈鈞再次仔細的讀了一遍信,信的內容很簡單也很好理解,楊慧芳女士寫道:“我的愛女姜麗于初夏之際離開了這個世界。……愛女于年華之際殞沒,身為母親,悲慟之際,卻也悲傷于自己的無能為力。……賈先生為愛女身前摯友,特將此消息告知于先生,同勉悲痛。”
“初夏之際?”賈鈞回憶了一下收到信的時間,兩個月前,差不多也是剛入夏,也就是說姜麗就是死于那時候。
可是,這東西應該不是短時間內做好的。賈鈞疑惑的舉起了瓷娃娃,據他粗淺的了解也能知道,燒瓷的工序多么復雜,絕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做好。所以瓷娃娃是早就準備好的?
賈鈞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隨即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難道楊慧芳早就知道姜麗會死,所以早早的準備了,然后就為了寄給自己?
如果是這樣,那姜麗是生患重病,命不久矣嗎?賈鈞愈發疑惑,可是不應該啊,他記得姜麗離開的時候,她身體還很健康,沒發現有什么能致命的疾病。還有這個瓷娃娃的模樣,怎么看都不像是因為生病而亡的感覺。倒像是,某種非正常死亡才會有的感覺。
賈鈞想到這兒,默默的放下了瓷娃娃,將思緒拉長到更遠的時間。至今,他都有個沒能解開的疑問,當年姜麗是怎么失蹤的?
那天他和姜麗大吵之后,已經是深夜了。他離開再回來,就是后半夜了。那么這段時間內,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才能讓姜麗在半夜三更不顧一切的離開?如果不是她自愿離開,難道說是有人帶走了她?
賈鈞依稀記得,那段時間,姜麗和一個富二代走的很近,據她所說,那個富二代借著做生意的幌子經常騷擾她,讓她不勝其煩。賈鈞還因為這件事和姜麗爆發過爭吵,他并不太相信是富二代一廂情愿的貼上來。畢竟生意場上的事,都很難用標準的道德觀來衡量。
如今想來,姜麗說的被騷擾難道是真的?那天晚上,真的發生了一些他想不到的事情?
賈鈞一陣煩悶,起身走到窗邊,望著暗沉沉的黑夜,給自己的點上了一根煙。現在的自己已經深陷泥潭了,還有什么心情去管其他的事?他現在需要的是錢,大量的錢,才能幫他度過這一劫。
可是,錢從何來呢?煙頭微暗的紅光明明滅滅,賈鈞在淡淡的煙草味中瞇了瞇眼,回頭看向的桌上瓷娃娃,腦海中冒出了一個念頭,或許,她能再幫我一次?
一場大雨再次傾盆而下,夏季的雨總是帶著一股子前所有未有的氣勢,席卷了整個安市。天地變得灰暗陰霾,整個城市變得濕漉漉的,夾雜著并未散去的熱氣,讓人們身處蒸籠,難受且憋悶。
鄒健就是在這樣的心情下回到公司,身上的衣服濕了一半,皮鞋滿是水漬,但他看上去很忙亂,并未在意自己的狼狽。他匆匆上樓,擠過嘈雜的人群,直奔賈鈞的辦公室而去。
正要伸手推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敲了敲門,等里面傳來聲音才推門而入。
“老大,你要走?”進門第一句話,鄒健就憋不住直接發問:“要去哪里?出差嗎?”
他就是聽到賈鈞要離開公司的消息才匆匆趕回來的,眼下正好看到賈鈞收拾東西,難免有些心慌,他之所以能在這個公司安穩度日,靠的就是賈鈞這個大腿,要是賈鈞走了自己該怎么辦?總不會去投靠陳明那個小比崽子吧?想想就很可怕,好吧。
賈鈞正在整理桌上的文件,一看到鄒健那急吼吼的樣子,就忍不住好笑:“只是請了幾天假,去處理一些事情而已。你急什么?把門關上。”
“請假?”鄒健愣愣的看著賈鈞,后知后覺的回過神來,把門關上,然后在心底把那個亂傳消息的同事罵了個狗血淋頭,隨即又上前打量賈鈞,好奇問道:“怎么好端端的要請假啊?”
賈鈞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我就不能休息一下?就不能有點自己的事要處理?當牛做馬也得喘口氣吧。”
不怪鄒健意外,誰都知道賈鈞是公司里出了名的工作狂人,按他這個級別,一年能有七天到十天的年假,可是他從來沒休過年假。更別說人家周末都是主動加班的,從無怨言。
這樣一個工作狂人居然破天荒的要請假,別說鄒健了,公司里其他人都不敢相信。但賈鈞說的也沒錯,就算人家主動加班,不要年假,也不代表真的就把公司當家了啊。總有點自己的事情要辦吧。可這樣一來,鄒健就更加好奇了,繼續問道:“那你請了多久的假,要離開安市嗎?去做什么?”
賈鈞不慌不忙的說道:“我自進公司以來就沒休過的年假,這次先給上面申請了十天假,如果,”他忽然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如果事情辦的不順利,可能會延長。至于去做什么嘛,只是私事,和公事無關。”
說著,他沖鄒健笑笑,表情很溫和。
鄒健撓了撓腦袋,心說,他這個樣子,該不會是要回老家結婚吧。可是也沒聽說的他和那個女生走的很近啊,不過,以賈鈞這個年紀了,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就算不是結婚,相個親還是可以的。
“那老大,你走了,咱們的生意怎么辦?”鄒健還是有些隱隱的擔心。
賈鈞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抬頭看著鄒健,一臉認真道:“鄒健,你跟著我也不少時間了。也該有點長進了。這次我不在,咱們組里的事,交給你做主。以前怎么做的,以后繼續做就是。至于實在遇到不好擺平的事,可以多和丁副總溝通交流。你也該挑挑大梁了。”
鄒健咽了咽口水,說不出是什么心情,好像有點忐忑,也有點興奮。賈鈞這個話,幾乎等于就是放權了。
“那,陳明呢?”鄒健還是有些不自信的問道。
賈鈞收了笑容,轉頭看向窗外,正好看到對面的辦公室里,陳明正笑容滿面的打著電話。他冷哼一聲:“上次趁著他住院,咱們已經收回了不少客戶。只需要循序漸進就好,穩住現在的客戶,再想著去擴展。只要你不要冒進,就不用怕陳明用什么手段。”
鄒健聽了賈鈞的建議,暗暗松了口氣,總算是有了定心丸。再看看賈鈞收拾的差不多的背包,突然就有些不舍了:“老大,你什么時候走?”
賈鈞抬頭,沖著鄒健露出一排大白牙,笑道:“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