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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 謎洞之光
  • 劉倩
  • 5211字
  • 2024-10-08 15:37:21

她以自己“活見鬼”來假設,那么自己還活著是大前提,按這個前提估算的話,此時除了自己和表弟組成的4隊“無雙”,其他人都簽好到,趕往了比賽現場。

第一個項目將是“暗湖爭先”,即在洞內暗湖比賽皮劃艇。為保證此次比賽的新鮮度,賽段是此前沒有為游客開放的一片區域,選手們誰也不知道里面的水道路況如何——當然,崎嶇暗黑是必定的,溶洞內的水域通常如此。

按照“謎洞之光”賽制要求,每支隊伍由兩名參賽人員組成,必須一男一女,非專業運動員,有婚姻關系或三代以內的親緣關系,以戶口本為準。

初選和第一、二輪的淘汰賽,在寬敞的洞外河段及場地進行,有兩人一起完成的項目。到這決賽階段,據說因為洞內環境復雜,危險性大,都采用單人完成,再算總成績,加起來第一的組合即可贏得十萬獎金。其余4隊一分錢沒有。

這活動在初始的海量篩選階段門檻低,輕松且好玩,一人兩百的報名費也不算高昂到離譜,又正值夏季暑假,正是老老少少都喜歡泡在水里玩樂的時節,結對玩還能增進夫妻、親戚之間的感情。

據說,有情侶為了參加此項活動,趕著去民政局登記,無形中還提高了近年日漸降低的結婚率。

所以,這個夏天的傍水市,街談巷議都是“謎洞之光”,誰家要是沒去報個名試個水,都好像落伍了或者“親人緣”不好似的抬不起頭。

當然,到了這決賽圈,對體力和技巧的要求已不是普通人能輕松達到的了。這五支小隊中,黎霜文確實年齡最大,比蔡家父女中的父親蔡當強還大一歲,但她常年保持體能鍛煉,再加上表弟給力,二人愣是闖進了決賽,但能不能奪冠,他們倆心里都沒底,畢竟5支隊伍出自五組選拔,從沒一起較量過,彼此之間并不了解。相關的私人訊息情況倒是從網上零零碎碎地能淘到,因為大家的情況幾乎都被萬能的網友們扒出來了。

2隊是石家兄妹,組合名叫“頑石”,身世最慘,父母雙亡,哥哥石健是個快遞員,今年26歲,未婚,高高瘦瘦的,眉眼間似乎總帶著些憂郁,不愿意接受任何采訪,也刻意避開所有鏡頭。妹妹石貝貝漂亮清秀,剛剛高中畢業,過些天即將進入大學,成為一名大學生。據說這些年都是哥哥辛勞費心地拉扯妹妹長大的。如今妹妹身體好、學業好,也算是哥哥最為欣慰的時刻了。

網上有人說這次比賽是妹妹一定要報名參加的,因為哥哥石健為妹妹的安全考慮,本不愿意來。可石貝貝有自己的執念,她可不是為了玩樂,她目標很明確——賺學費,以及給哥哥攢點老婆本。所以她格外拼命。

1隊是李家夫妻,組合名為“箭頭”,丈夫叫李仲祥,妻子叫隋麗,都30歲左右,普通的工薪階層。小兩口長得很有夫妻相,五官分明,臉色紅潤,都是那種精力旺盛,身形健碩的款,當初因都愛好運動而結緣。

他倆在接受采訪時大大方方地公開表示——獎金、名次固然重要,可相比這些身外物,他們認為琴瑟和鳴,雙箭齊發,共進共拼的業余生活,才是保持感情的最好方式。所以。我們在戶外活動中相識相愛,這次來參加比賽也是為了秀恩愛!

3隊是孟家姐弟,組合名為“猛虎”,姐姐叫孟梓嬌,30歲,是名公司職員,健身房的常客。堂弟孟虎,22歲,是一名在校大學生,黝黑精瘦,正好回來過暑假,得知有這么一項刺激的比賽后,立即從自家親戚中拉來愛擼鐵的堂姐報了名,并一路過關斬將進入了決賽。許是年輕氣盛,他在自己的社交圈里發了不少豪言壯語,一副不拿冠軍不罷休的勢頭。

5隊是蔡家父女,是近郊村民,組合名是“硬菜”,蔡父蔡當強,矮矮墩墩,濃眉大眼,結婚應該很早,不到40,女兒卻已經19歲了,都是各自身強力壯的最好年紀,又常年干農活,耐力很強,就組合起來拼一把。

父女倆很低調樂觀,記者問啥,他倆都只是笑呵呵地說“玩玩,來玩玩。”其實從晉級賽的視頻中可以看出,倆人的實力不容小覷。

黎霜文拉表弟來參賽時,嘴上說重在參與,其實暗地較著一股狠勁,不是為錢,她孑然一身,不需要太多錢;也不是為名,她一個培訓機構的老師,拿虛名來毫無用處。

她是要消耗自己,不是比過別人,而是要耗盡自己,平日里舞蹈教學的強度已經滿足不了她了,這些年,為了放空大腦中的雜念,她不斷地挑戰體能消耗,每次都把自己練得精疲力竭,才能拋開心事,進入睡眠。

這時,手機鈴聲再次響起,趴在淤泥中的黎霜文知道,表弟吳曉志打來了,她更加確定,自己的神經沒有出問題,要么剛才是自己預見到了未來,要么真實發生過。

跟上次一樣,她躺進了醫務區,只是此時的心境已大不同,她帶著旁觀者的警覺,觀察正在發生的一切。

果然,表弟錯愕驚奇的語言、動作和之前一樣,醫生的驚嘆也一樣,只是這回自己懵懵的、神游太虛的表現,增加了他們的擔心。

“姐,你感覺咋樣?看你這樣子,頭暈?這比賽,咱們參加不了了吧?”

按上次的“流程”,醫生會接話,黎霜文便把眼睛轉向醫生,她果然搶過了話去:“這還比啥!等救護車來趕緊拉到醫院做個全身檢查吧,你看她,神情恍惚,很可能腦震蕩呢!”

她又看向在場的活動主辦方人員周普,等他酸溜溜地說簽到已過,視為棄權。

然后電視臺的女記者塞了鏡頭來,以及被曉志推出去后在門口大聲報道的聲音……

真的,都是真的,黎霜文確鑿不疑地跟自己說。可這時又一名穿戴很正式的中年女性擠了進來,像是做自媒體的,手機攝像頭對準了自己,大聲地問:“黎老師,你怎么會掉下山崖呢,你們組合在這時退出比賽是不是被對手陷害的了?是不是比賽有陰謀、有內幕呀?是不是跟活動主辦方有關呀?”

“胡說八道!你們這些人,唯恐天下不亂!盡編些不負責任的謠!出去!出去!”戴眼鏡的周普第一時間進行了反駁,然后轉身把她往外趕,并持續趕到更遠處。

醫生見狀,搖搖頭,也出去忙別的事,留他們姐弟在原地等救護車。

“曉志,我跟你說,等一會兒,2隊那個小姑娘,石貝貝,很可能會出意外死亡。”黎霜文覺得這事該跟表弟說,因為雖然后面發生的事并不完全相同,但很可能是因為自己的表現有所變化而連帶引起的,大方向、大事件很可能一樣。她說完,用一種真心希望他相信自己的眼神看著他。

“誰?正在比賽那個石貝貝?為啥?姐,你說啥呢?”吳曉志莫名其妙地蹙起眉。

“是,正在比賽那個,我剛才已經經歷過一遍了。你們把我從河邊拉過來,還有醫生、周普、記者說的話,都經歷了一遍,雖然不是完全一樣。”黎霜文還在竭力闡述。

“姐,別說了,好好休息,幾分鐘后救護車就到了,我在山頂就叫了。”吳曉志無奈地睜大眼,厚嘴唇往下拉,覺得表姐一定是腦震蕩了,胡言亂語。

黎霜文沒法子了,只好不再說話,她知道無論自己說什么,都不可能有人相信。親友們的電話轟炸,她也不再接聽,關掉聲音,只是靜靜地等著,等著能證實的那一刻……

山路上,救護車中,她緊盯著表弟的表情,從他掏出手機查看賽事進程起。

突地,胸悶感再度向她襲來,她預感到,事情又要發生了。只是,此時車窗外的地點并不是上次那一處,而是到了更遠的接近山腳的位置。

果然,吳曉志的臉上猛然出現了見鬼般的驚愕,嘴巴張得能吞下一頭牛,他轉過快凸出來的眼珠,盯著表姐。

“怎么了?是不是石貝貝出事了?”黎霜文平靜地問,雖然從內心講,其實她自己也不希望是真的,畢竟誰會希望別人死去呢?而且是個年輕的姑娘?

“是啊!石貝貝死了!”

吳曉志話音剛落,被冰箭射中般的寒意闖入黎霜文的身體,她再次睜眼看見了眼前的河泥!

身體還帶著墜落的驚恐慣性,意識也還陷在剛才兩次經歷的震驚中,半清醒半迷糊的黎霜文卻馬上本能地死命抬頭,望向上方,掛滿泥水的頭發貼在臉上滴滴答答,像個非洲土人,呆滯而又可怖地等待著……

“貝貝,今天比完,不管結果咋樣,哥都給你買個新手機。”這句話如約而至。

“不,贏了才換。”姑娘回答。

“石貝貝!”黎霜文使出全身力氣,竟然一次性喊出了聲。

“誰?”貝貝驚問,兄妹倆停下了腳步,朝河邊張望。

“石貝貝!我在這!”黎霜文掙扎著脫離淤泥,撥開蘆葦,往石路上爬。

“啊呀,您不是4隊的黎老師嗎?怎么在這?”石健立刻奔上前,妹妹也過來幫忙,兩人把她拽了上路。

“石貝貝,你聽我說,不要去比賽!你會出意外,棄賽吧,回家去,真的!”黎霜文半躺在地,身后是一條泥水混合的痕跡,就像蝸牛爬過后、飛機從云中飛過后,留下的軌跡。她緊緊地抓住石貝貝的胳膊,誠懇地勸她。

“黎老師,您這是什么話!”石健沒好氣地懟道。

石貝貝則漲紅了臉,一時不知怎么回應。其他隊員也陸續走了過來,七嘴八舌地問咋回事,并催促快把黎老師扶到醫務室。

“石貝貝,別去比賽!會出事的!聽我一句好嗎?我不會害你!別去!”被架起來的黎霜文仍然不住地喊道。

“怎么還沒完沒了啦!你參加不了,就詛咒別人?黎、黎什么,你留點口德好不好!”1隊的李仲祥看不下去了,手雖然架著她的胳膊,嘴卻在氣憤地批責她。

“不是詛咒!不是詛咒,是真的!我看見了,不!我經過了!”黎霜文急得越發詞不達意,轉頭看向李仲祥,后者那雙發紅發腫的眼睛跟媒體上他的照片大相徑庭,沒有一絲神采,像是一夜沒睡。但她也能看出這雙疲憊的雙眼明顯對自己充滿了鄙視。

“叮叮叮,叮叮叮——”草叢中的電話響了,打斷了大家的吵嚷,齊齊轉過視線,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黎老師,是你的電話吧?”老實的矮墩墩的蔡當強邊問邊走了下去,扒開蘆葦,踩著泥水,撿過手機,還用手抹干凈上面的污泥,遞給黎霜文。

“我沒事。”黎霜文知道是表弟來電,按下接聽鍵后,只說了這三個字,就掛斷了。

然后繼續伸過手去拉石貝貝,并不斷大聲重復著不要她參賽的話。

電話再次響起,李仲祥一把奪過,看到來電人是吳曉志,即2隊的另一名隊員,接聽后莽聲莽氣地說:“喂!你在哪呢?我是1隊的,你們黎老師好像摔進泥里了,在賽場門口,腦子不太好,我們現在找工作人員把她送上去,你過來接還是在那等著?”

“你們在那干嗎呢?比賽馬上開始了,怎么只有一支隊伍到了,你們都棄權是吧?”溶洞口的工作人員看他們在半路上湊成一團,吵吵鬧鬧,電視臺的人和特許網絡直播的網站人員也聚在旁邊拍他們,很是奇怪,高聲喊問。

李仲祥忙回答道:“快來倆人把2隊的黎老師送到簽到處吧,看她這樣子,他們隊怕是比不了了。”

石健看已有人管這事,忙拉著妹妹往洞口走,想盡快脫離黎霜文的“詛咒”,可黎霜文仍掙扎著要叫停他倆,卻被趕來的工作人員連人帶手機一起拽到了大門處,交給了剛進來景區的表弟和醫生。

“姐!你真的沒事?”吳曉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跌下懸崖居然毫發無傷!雖然必定錯過比賽,但人命當然才是第一位,此時顧不上別的,只剩下吃驚的份。

黎霜文這回對表弟一絲內疚都沒了,跟人命相比,參加不了一場比賽算啥?那姑娘才十八歲,眉目清秀,扎條大馬尾,高挑健碩的身姿,如花綻放的大好年華,竟然注定要斷送在今天……

“我沒事,曉志,你怎么這么久才下來。”黎霜文頹喪地坐在醫務室床邊,她不愿躺下,知道或許自己又要重新經歷一遍。

“蒙了啊我!姐,我在山上真的嚇死了,腿都走不動了,坐在地上哆哆嗦嗦打了電話報警,司機跟我說了好一陣話,我才緩了緩神,才敢下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趕緊去醫院檢查!對了,你剛才跟那幾隊鬧啥?”

“沒啥……”黎霜文什么都不想說了,她知道現在無論說什么,都是浪費時間,或者成為自己腦子摔壞了的佐證,還是理理思路吧。

為什么?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情況?老天這是怎么了?

她不相信穿越故事,那些穿越回去古代重生或附進別人的身體,變成王妃,變成王子的玄幻,在她看來都是瞎扯。但她相信時光旅行,相信只要事物能達到比光速更快的速度,就很有可能實現回歷史或者去未來,但僅能進行旁觀,無法參與——這雖然很難實現,畢竟有理論上的基礎。

那現在自己這算怎么回事?時間不再是直線,也不像莫比烏斯環,而是成了線段間的彈跳?起點相同,終點在時間點上卻不同。

引發回彈的“扳機”是什么?跟石貝貝死亡絕對相關,但又好像也不是叩響在她確認死亡那一刻,而是自己聽到別人“說出她死亡”那一刻。

為啥發生在自己身上?如果這意外必然發生,那姑娘必然死于非命,盡管令人扼腕,可它既是必然注定,那就讓她發生好了,世間的意外還少嗎?誰又能保證明天迎接自己的是太陽,而不是意外呢?為啥要讓我黎霜文而不是其他人因此而反復受折磨呢?

可現在,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徹底擺脫?得把石貝貝救下來才行?剛才已經試過了,他們兄妹倆不信啊,難道我們組合必須參加比賽?在比賽中施救?

試試吧……待會兒抓緊些速度,完成簽到,進入比賽后尋機施救,她不死,這彈跳就可結束了吧……目前也沒別的辦法了……

登上救護車回城的路上,她張了張嘴,想叮囑表弟,自己要是墜下山崖,別耽擱時間,趕緊下山在簽到處匯合,可她意識到沒啥意義,說再多就是白搭,干脆閉上眼,想想待會兒怎么做才能讓他迅速領會。

迷糊中,她聽到了吳曉志在嘟囔,大意是網上鋪天蓋地都是自己的瘋魔表現了,罵聲如潮涌來,包括對她全失競技精神的痛批,指責她詛咒別的隊員,擾亂別人的賽前心理,居心不良。

管它呢,反正幾分鐘后,這一切都將頓然消失。黎霜文不予置理。

忽地,曉志驚叫:“哎呀!出事了!比賽出意外了!”

“什么意外?”車里的隨行護士小姑娘立即問道。黎霜文則無動于衷,麻木地看著他們重復這場景,就像看一場已看過無數次的電影,沒有懸念,沒有刺激了。

“2隊的石貝貝死了!”吳曉志眼凸嘴張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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