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世家大族尚且會如此,更何況我等寒門?”
“其實說到底,為了我們溫家日后能出個走上仕途之人,就算擔負再多的罵名為父也覺得值得。為父不過是一介商人,雖然賺的頗有一些家底,但是這些家底在權力面前一文不值,有權自然就會有錢,有錢卻不一定有權,既然兒子你能想出如此妙計,為父自然鼎力相助。”
溫隱商點點頭不在多說。
溫觀庭卻繼續道。
“我們家祖上其實倒也不算是經商,也算是讀過些書的書香世家,只不過我的祖父不爭氣,不愿意讀書,反而跑去經商。經商不成,家業也沒攢下,落魄流落他鄉,還是等到我父親那輩才勉強有些積蓄,然后由我發揚光大。”
“如今生了你,你年幼時候也是喜歡讀書,能做到過目不忘。你弟弟與你一樣,也是如此,愛讀書,可惜卻沒有你這般頭腦,不知道哭竹生筍這一計策。”
“如今,有此般妙計,無論如何,我都要讓你走上仕途這條路,擺脫寒門這個階級。”
溫觀庭的話里充滿了執念,溫隱商看著溫觀庭那堅定的目光,也堅定的道。
“父親,你大可放心。我定然會步入仕途,這個編制我是要定了。”
“編制?”
“仕途的意思。”
自己這個兒子近些年來總是喜歡說一些奇怪的自定義的名稱。
不過解釋一番,倒是顯得十分合理。
也就是有如此奇思妙想,才能想的出來哭竹生筍這一計策。
“雖然有了美名但還是需要有人舉薦,要“學有所成”,仕途之路任重道遠,聽聞涿縣盧植……”
溫隱商其實后續的方向也早就有所預定。
明年,揚州刺史部九江郡蠻人造反,朝廷會派經學大師馬融的弟子盧植去平叛。
彼時盧植沒有還是個博士,朝廷因為急著用人,直接任命他為九江郡太守。
而盧植果然有兩下子,三下五除二就把蠻人制服了,聲名大震。
這樣的人應給予重用,但宦官一查盧植的底細,發現他跟黨人走得很近,是個剛毅有大節的人,便把他打入了冷宮。盧植失望,辭職回到家鄉涿郡辦私學,在那里收了兩個著名的學生,一個叫公孫瓚,一個叫劉備。
溫隱商雖然不是漢室宗親,也不是公孫世家,但是有“至孝之名”。
操作一二,未必不能拜入“盧門”。
盧植的老師馬融是東漢名將馬援的從孫,也是外戚,是當時最著名的學者。
在盧門待上兩年,他過著的絕對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的日子,人脈擴展,名氣之廣度,絕非父親的黃白之物能夠做到放。
兩年后,揚州刺史部的廬江郡又發生叛亂,朝廷找不到人去平叛,又想起了盧植,再次征召他為廬江郡太守前去平叛。盧植雖不愿侍奉宦官,但朝廷有事需要自己他不能袖手旁觀,于是解散私學,再次前往南方,平息了廬江郡的叛亂。
如果屆時他能夠以弟子身份參與平叛,這官職不就打開了嗎?
馬融還有一個學生叫鄭玄,在學術上的名氣更大。
文武全才,立過大功,名氣更大。
如果不能拜入盧植門下。
鄭玄也可以試試看。
……
……
“今年的雪可真大,不知道里面埋了多少人。”
“起義肯定不少……”
冀州。
白雪紛飛,萬里冰封。
盧植一身暖和的狐裘,站在閣樓觀雪,忍不住唏噓。
百姓困苦,朝廷毫無作為。
他聽聞附近有什么太平道反而熱心救治。
縱然符紙邪術,但總歸是行善為目的。
“大漢吏治將近崩壞,估計陛下都不知道民生已經凋敝至此了吧,那些宦官……”
一旁有儒生上前嘆息。
盧植聞言搖搖頭,默不作聲。
就以太平道為例。
太平道這般行事,壯大是必然,流民這樣多、世道這樣亂……
可陛下本人不會把太平道當回事,甚至會覺得有個民間組織把流民組織起來,教人向善做好事,很不錯。
這不是盧植的妄加揣測,陛下對經學一向不感冒,他崇信黃老之學,對老子的思想充滿崇拜,陛下可能認為,這個同樣視老子為先師的教派,與他的思想還有些吻合!
盧植覺得,太平道真要鬧事,陛下估計也不怕。
本朝自漢安帝以來,各處大小不等的變民起義頻繁爆發。
他調查過。
安帝在位19年變民起事4次,順帝在位19年變民起事13次,沖帝、質帝在位時間都很短,也有4次,漢桓帝在位21年變民起事14次。
從安帝到桓帝,60來年光景,變民起事多達35次!
這些變民起事來勢都很迅猛,轟轟烈烈,動輒數萬人甚至數十萬人參加,但朝廷一旦出兵剿滅,就會很快沉寂下去。
陛下估計早已習以為常。
再多的叛亂也不妨礙他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