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還哭了？”

發現高瑞眼角的淚痕，姚玉琴溫柔地抬手，幫他擦拭了幾下。

高瑞不禁激動地微微顫抖。

“走，咱們回家。”

一家人團聚，高瑞大方地表示要邀請爸媽下館子搓一頓，全場由他買單。

高衛國和姚玉琴也痛快應下。

酒足飯飽，剛走出飯店，高瑞就聽到不遠處一聲怒吼。

“滾開……”

轉頭望去，只見一個男人帶著一個女人，正用力踢開匍匐在路邊的乞丐……

那個乞丐艱難地爬起來，有些踉蹌地朝著胡同的暗處走去。

佝僂的背影，在昏黃的路燈下，透著幾分凄涼。

高瑞微微蹙眉，打抱不平的勁又上來了。

“恃強凌弱不是男人所為。爸、媽，你們先回去。我還有點事，”

說完，高瑞轉身就朝胡同走去。

高瑞走進了胡同之中。

幽長的巷子，只有一點點微光。

“去哪兒了呢？”

高瑞來回找尋了一番，卻絲毫不見老乞丐的影子。

那人身形消瘦步履艱難，看上去年紀不小了，應該走不遠。

這個年代，還沒有弄虛作假的職業乞丐。

像他這種情況，淪落街頭就真的是無路可走了。

可沒看到人，可能是真的走遠了，

算了吧。

“哎呀……”

剛準備打道回府，高瑞就聽到一聲呻吟。

他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離他不遠的拐彎處，還有一條狹窄的胡同。

胡同旁，有戶人家門口掛著一個白熾燈泡，微弱的燈光照著這個彎道。

高瑞往前走了幾米，沿著拐角處，來到了一個破舊民房前。

只見那個老乞丐癱坐在地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你沒事吧？”

高瑞關切的問道。

“你……”

乞丐看到有人靠近，不禁后縮身體，臉上也露出恐懼的表情，似乎擔心會遭人驅趕。

高瑞見那人縮在角落瑟瑟發抖，身上衣衫襤褸，還發出難聞的臭味。

“你跟我來?！?

老乞丐依舊縮在原地不動。

高瑞見狀只得溫聲說道，

“信我，我帶你去吃東西?！?

見眼前的年輕人言辭懇切，老乞丐將信將疑地站了起來。

就這樣，高瑞在前邊帶路，老乞丐在后面慢慢地跟上。

走出胡同，就看到了一個小飯館。

天色有些晚了，里面的人已經不多。

高瑞領著老乞丐走了進去。

“還有吃的嗎？”他大聲招呼道。

“你誰啊，怎么還帶著乞丐進來?？斐鋈?，我這不做你的生意！”

一個系著圍裙的胖大媽。拿起掃把就要趕人。

“啪！”

高瑞不由分說，從口袋里掏出了兩張大團結，拍在桌子上，厲聲道：

“去弄點吃的。還有，帶他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瞅著年輕人不怒自威的樣子，再看向桌上的鈔票，胖大媽立刻反應過來，收了錢就帶著老乞丐進了里屋。

大約十分鐘過后，一個穿著破舊但干凈的衣服，身材消瘦的老人走了出來。

“收拾一下竟然有幾分像教書先生了。”高瑞心中暗忖。

這人竟還透著幾分儒雅。

只是對方眼神中的戒備告訴他這就是之前的乞丐。

“小兄弟，這老人家已經洗好了?！迸执髬屢荒樥~媚。

“嗯，把吃的端上來吧?！?

高瑞點點頭，然后看向了那個老人。

“老人家，你坐吧。”

老人沒有說話，順從地坐下，戒備的神色褪去了少許。

高瑞也不說話。

很快，老板娘將一些食物端了上來。有豬頭肉、豬下水，還有兩個大饅頭，一碗稀粥。

老人也不客氣，上桌吃了起來。

只見他端起稀粥，就著饅頭，小口喝了小半碗，才開始慢慢吃肉。

高瑞在一旁默默觀察。

這個老人不簡單！

這個時代，換做一般小老百姓，餓了這么久，還不得狼吞虎咽風卷殘云？尤其是見了肉，都跟搶似的！

可眼前這個老人，先是喝粥暖胃，然后吃主食饅頭，最后才開始夾點肉。

這人出身應該不差。

怎么會淪落至此呢？

老人慢條斯理，不急不躁，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所有的食物基本吃完，

完了之后，他還喝了一口茶水，然后端坐在那，看向高瑞。

“老人家，這是二十塊，夠你生活一段時間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高瑞把錢遞到老人面前，轉身離開。

沒走出幾步，他就聽到背后傳來腳步聲。

回頭一看，那老人竟跟了上來！

他走他就走，他停他也停。

“老人家，你回去吧?！?

高瑞頗有些無奈，說完就轉身繼續往前。

正擔心會不會被黏上，身后的腳步聲卻消失了！

良久，背后傳來一聲感慨。

“我沒有家，能去哪呢？”

已經走出好幾米遠的高瑞忍不住回頭。

老人語氣悲涼，似是已經看透世事，閱盡悲歡。

他嘆著氣，就蜷縮著席地而坐。

高瑞停下腳步，朝他說道：“既然是這樣，你跟我走吧?！?

老頭立馬掙扎著站起來，誠摯地道謝。

高瑞搖搖頭，對自己的心軟感到無奈。

他帶著老乞丐往前走去，大概走了二十來分鐘，來到一座四合院前。

這套房子是前段時間耿浩新買的。

四合院很大，分為前院和后院。耿浩一共花了七八百塊。

“吱呀……”

高瑞推開大門，帶著老頭進去。

兩人穿過院子，來到大廳。

大廳中央，擺了一些箱子，箱子上面還擺放著一些瓷器。

這些東西很快吸引了老頭的目光。

高瑞瞟了一眼，估計這些都是耿浩收回來的舊物。

“喏，我的人回收的一點古董。”

“古董？這個是假的！”

老頭指著其中一個青花瓷瓶說道，臉上滿是不屑。

這位老乞丐懂行？

高瑞不禁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老人。

老人也不理睬，徑直走向瓷瓶，

“你這個花了多少錢？”

高瑞走到箱子旁邊，翻出一個小本。上面是耿浩做的記錄。

順著日期找過去，很快就看到了價格。

“青花瓷瓶，五塊錢。”

老人略一沉吟，說道：“五塊錢倒是不貴。這花瓶原本是精仿的，與正品相比略有瑕疵。但是用料并不差。你看，這瓷器的漆面，光滑細膩。五塊錢，值得。”

老人說的頭頭是道，高瑞越發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