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褪色的棱鏡碎片

貝爾市的“開放日”尾聲，懸浮磁軌列車在量子隧道入口排成銀色長列。來自中城的林小羽趴在車窗上，看著站臺邊懸浮的機械羽林軍漸漸模糊，突然覺得視網膜上殘留著某種不屬于中城的光影——像是齒輪與符箓在空氣中交織的殘影，又仿佛有青銅色的矩陣在蒸汽算命館的占卜機上一閃而過。

“小羽，別趴在玻璃上?！蹦赣H笑著拽回孩子，她手腕上的棱鏡手環閃過微光，將剛才的異常感知轉化為“旅途疲勞”的提示。但六歲的男孩卻攥緊了口袋里的紀念品——從未來港灣區買的機械齒輪掛墜，此刻正在掌心發燙，齒紋間隱約浮現出類似《洛書》的紋路。

量子塔區的監控中心，張君逸看著全息屏幕上數百個棱鏡手環的數據流。大部分外來者的記憶過濾程序運行正常，但有個中城男孩的腦波在離開時出現0.3秒的異常波動，就像在潛意識里抓住了貝爾市的衣角?！俺{取黑門修道院遺址群的夢境塔數據，”他敲擊著鍵盤，“看看有沒有外來者的記憶殘留突破認知過濾。”

蒸汽街的盡頭，孔令瑤正在檢查最后一批游客的棱鏡手環。當掃描到林小羽一家時，父親公文包里的“夢境記錄儀”仿制品突然發出尖嘯——那是三個月前被禁的混沌代碼殘留。她不動聲色地用魔力撫平波動，卻注意到男孩口袋里的齒輪掛墜正在吸收空氣中的靈能粒子，齒尖閃爍著冰晶符文的微光。

列車穿越量子隧道的瞬間，林小羽突然指著窗外驚呼：“媽媽你看！有會飛的齒輪和發光的符紙！”但當父母轉頭時，窗外只有中城的霓虹廣告，男孩的描述在棱鏡協議的修正下變成了“科幻主題的隧道裝飾”。然而他掌心的齒輪掛墜，卻在量子隧道的能量流中短暫顯形——那是葉卡捷琳娜家族機械衛兵的核心部件，被改造成紀念品時殘留的魔法印記。

貝爾科技新城的邊緣，艾琳氏族的仿生結構體建筑正在調整認知過濾參數。張君逸看著林小羽的記憶回放，發現他眼中的“發光符紙”其實是湘西蠱械堂的生物芯片蠱蟲在清除數據垃圾，而“會飛的齒輪”則是墨家機關術的千機傘展開時的能量投影。“他看到了表里世界的重疊瞬間，”張君逸對身旁的艾琳老族長說，“棱鏡協議的過濾系統在兒童的潛意識里出現了縫隙?！?

夜幕降臨，林小羽在中城的家中擺弄著齒輪掛墜。掛墜突然懸浮在空中，齒紋間流淌出銀色的魔力，在墻壁上投射出模糊的影像：懸浮的道觀群、冰晶構成的城堡、以及兩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孩子——張君逸和孔令瑤在鏡庭園的日晷上調試設備。影像轉瞬即逝，只留下齒輪“當啷”落地的聲響。

“爸爸，我剛才看到了會飛的城市！”男孩興奮地拽著父親的衣袖。正在處理工作郵件的父親卻皺起眉頭，記憶中閃過貝爾市蒸汽街的占卜機突然顯示“歸期未定”的畫面，仿佛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被留在了那座錯位的城市。

貝爾市的核心棱鏡塔，四大家族的家主正在分析異常數據?？追别⒌摹吨芤鬃兞磕Ｐ汀凤@示，林小羽的記憶殘留與夢境塔區的混沌咒文碎片產生了共振，就像在棱鏡上劃出了一道幾乎看不見的裂痕?！笆沁z忘者的新手段，”葉卡捷琳娜·娜爾莎的機械臂敲擊著戰術地圖，“他們不再正面突破，而是在兒童的潛意識里種下記憶種子，等待共振時機?！?

張君逸和孔令瑤再次來到夢境塔區，調取林小羽的潛意識記錄。在量子存儲裝置的深處，他們發現了一個被偽裝成兒童幻想的記憶片段：男孩在磁暴廣場撿到的齒輪掛墜，其實是機械叛逆同盟的信標，正在緩慢吸收他對貝爾市的模糊印象，轉化為破解認知過濾的密鑰。

“我們需要一個反向共振，”孔令瑤轉動著改良后的青銅羅盤，羅盤指針自動指向中城的方位，“用他記憶中的美好碎片，覆蓋混沌咒文的侵蝕?！闭f著，她將自己的星芒魔力注入齒輪掛墜，在林小羽的夢境中種下了貝爾市表世界的美好幻象——會唱歌的機械小熊、懸浮磁軌列車的流光、以及棱鏡塔區的彩虹光暈。

黎明時分，林小羽在夢中露出微笑，掌心的齒輪掛墜不再發燙，齒紋間的冰晶符文轉化為中城常見的電路圖案。而在遺忘屏障外的機械廢土，奧創·零的監測屏上，那個曾經閃爍的貝爾市坐標點重新陷入混沌，只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星芒，指向雙子座的方向。

貝爾市的清晨，張君逸和孔令瑤站在星靈粒子對撞中心的仿生結構體頂端，看著第一縷陽光穿透棱鏡樞紐。外來者的列車已全部離開，表世界恢復了“正常”的科幻都市模樣，但他們知道，在某個孩子的潛意識里，棱鏡的微光從未完全熄滅。

“下次開放日，該在紀念品里植入記憶校準芯片了?！睆埦菪χ瘟嘶问种械牧孔有酒厦婵讨鴮ｉT為兒童設計的《童話符箓》，“用睡前故事的頻率覆蓋混沌代碼，讓貝爾市的秘密，只存在于最純凈的想象里。”

孔令瑤點頭，指尖劃過機械臂上的“棱鏡雙星”標志，看著遠處蒸汽街的占卜機吐出新的紙條：“記憶是最脆弱的棱鏡，也是最堅固的壁壘?！倍谥谐堑哪硞€角落，林小羽抱著齒輪掛墜入睡，夢見自己在會飛的城市里，和兩個戴著符箓手鏈、轉動機械齒輪的孩子，一起敲響了棱鏡的第一聲晨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