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樹上麻雀聲，顧長青披上衣服起床，京城十月的日子最難熬，暖氣還沒供暖，只能硬扛著。

“朱大叔，早啊?！?

顧長青在院子里刷牙，房東從正屋出來，他禮貌性打招呼。

“早。”

“晚上我買些牛肉回來，咱們叔侄兩喝點?！?

老朱勸著：“小顧，不用這么破費?！?

“這段時間給這院子造的亂呼呼，還是您氣量大?！?

要說些好話，雖然拍電影時租這院子花錢了，還是要恭維一下，不然房東老朱心里不痛快。

“你現在正是用錢時候，還是省著點花?！崩现炜蜌庀隆?

“那咱們晚上聊?！?

回屋穿上絨衣絨褲，顧長青拿著帆布包出門，在胡同口食雜店給司機打電話，讓他把面包車開過來。

車上裝著膠片，他們一起去北影廠。

有陳強老爺子說好話，租用北影廠剪輯室很順利，還有一個女剪輯師教顧長青剪輯電影。

“周姐，你吃早飯了嗎？”

“我吃過了?！敝芊f回了一句。

現在不像后世，能在電腦上剪輯，要把廢膠片剪下來，然后再鏈接上。

剪輯電影慢許多。

《獨立電影》配樂請了趙季平，陳凱哥的《黃土地》就是他配的樂，后世成為著名配樂大師。

中午，顧長青請趙季平和周穎吃一頓飯，維護一下感情。

這就是花小錢辦大事。

一頓飯才花幾十塊錢，他們對《獨立電影》剪輯、配樂更上心。

晚上回家路過菜市場，買二斤牛肉、兩個醬豬蹄子、一斤豬頭肉、一塊大豆腐，兩瓶二鍋頭。

房東老朱見他拎著東西回來，樂的合不上嘴，東西沒多少錢，這代表顧長青心里有他。

在正房客廳喝酒時，老朱說到想賣四合院的事。

“現在給我6萬美元，這座兩進四合院就賣。”他喝了一口酒：“我也好去洛杉磯和妻兒團聚?！?

老朱妻子和他一兒一女都去洛杉磯定居，他留在京城看房子，等把四合院賣掉，就拿錢飛到洛杉磯。

現在美國人均月收入1800美元，60000美元也不是小數。

“那就祝大叔早日在洛杉磯住上大house?！?

其實老朱五十多歲，留在國內更好，京城有一套兩進四合院，再過十幾年能賣幾百萬人民幣。

到時花幾十萬買一套二室一廳房子，手里還剩兩三百萬，這錢存銀行里，利息都夠老兩口用。

何必去美國奮斗？

顧長青知道勸不動他，多嘴反而會惹老朱反感，索性祝福，還能落個好人緣。

……

周二。

顧長青和朱霖丈夫去拿雙程證，紅包里裝了些“喝茶錢”，兩瓶茅臺酒、兩條軟中華。

證件上信息。

顧長青。

性別：男。

出生日期：1964年2月13日。

出生地：黑龍江省HEB市南崗區。

簽發日期：1987年10月27日。

有效期6個月。

現在顧長青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他還要編一個身世，父母在特殊時期去世，8歲時被一個老道士收養，跟著師傅在大山里居住。

18歲時下山闖蕩，師傅消失無影無蹤。

雖然漏洞百出，也能應付過去，人們也不愿意提起特殊時期。

中午他請朱霖丈夫到馬克西姆餐廳吃西餐。

“小顧，你要六個月內去香港，你這次以旅游辦的證，七日之內回國，不要給我找麻煩?！?

顧長青端起紅酒杯：“放心吧，姐夫，香港沒有內地好，我這也是為出國準備。”

“好！我信你。”朱霖丈夫端著酒杯和他碰一下。

買單離開餐廳，坐車前往北影廠，要趕在11月底完成《獨立電影》后期制作。

隨后這段日子，顧長青忙著剪輯電影。

11月6日。

《獨立電影》粗剪完成。

全片136分鐘。

還要進行精剪。

周六周日剪輯師周穎要休息兩天，這段時間她也很累，下周一開始精剪。

這天中午顧長青騎摩托回家，房東老朱叫住他：“小顧，前門大街開了一家肯德基家鄉雞快餐店，咱們也去看看熱鬧?！?

“好啊?！?

他騎著摩托載著老朱到前門大街，肯德基店門前人山人海，店面很大，有三層樓，一千多平米。

“嚯！人真多??！”

老朱感嘆一句，他要往里面走，顧長青跟在后面。

看到價格后，他一擺手：“洋快餐真尼瑪貴?！?

三塊雞套餐25元，一個大薯條6元，一杯可樂4元。

人均工資才幾十塊錢年代，一家三口吃一頓肯德基要花大半個月工資，也難怪會在肯德基餐廳辦婚禮。

“大叔，我請?！鳖欓L青從包里拿出50元大鈔。

“二塊雞套餐，兩個大薯條，兩杯可樂。”

二塊雞套餐19元，兩個大薯條12，兩杯可樂8元，一共：39元。

他們到二樓找靠窗位置坐下，老朱手里拿著炸雞，吃了一口眨了眨眼：“誰研究的呢？這么好吃?！?

這時候用的還不是速成雞，炸雞確實好吃，薯條和后世差別不大，可樂這東西，誰喝誰快樂。

吃完這頓肯德基，老朱心里美了，顧長青能猜到，他回去要在胡同吹牛。

………

11月16日。

《獨立電影》精剪完成，電影配樂也完成。

下周一后期制作完成。

報名西柏林國際電影節要把拷貝郵寄給主辦方，還要交300美元報名費。

顧長青手里沒有美元，他去前門大街找老外換。

現在人民幣和美元官方匯率3.72：1，民間是8：1。

他拿出2800元人民幣，到京城旅游的美國人弗蘭克遞給他350美元。

“合作愉快！”顧長青伸出手。

弗蘭克也伸出手：“GU，沒想到你會英語，合作愉快?！?

換完美元，他騎摩托車回家。

11月23日，農歷小雪。

《獨立電影》后期制作完成，全片91分鐘。

不能耽誤時間，馬上在北影廠拷貝膠片。

剪輯下來的廢片收集起來，裝進膠片盒里，很有保存價值，都被顧長青運回家，存放起來。

拷貝完《獨立電影》膠片，一共是11盒，一盒膠片8分多鐘。

這11盒膠片郵寄到西柏林國際電影節主辦方，上面信封裝著300美元報名費，還有顧長青手寫的自我介紹信，這封信里有大石作胡同四合院電話，還有北影廠傳真號。

辦完這些事，已到11月27日。

顧長青也要準備前往香港。

他去機場買機票時，感嘆這時機票價格貴，京城到香港機票要617元，飛行3小時27分，國泰航空航班。

貴也要買。

他買的是11月30日，星期一。

上午9：30從京城到香港機票。

這次去香港把《霸王別姬》小說影視改編權買到手，還要開一個匯豐銀行賬戶。

參加西柏林國際電影節賣《獨立電影》海外發行權，發行商把錢打到匯豐銀行賬戶上，就這么簡單。

晚上整理衣物時，顧長青在衣柜前數錢，他身上就剩12393元人民幣，還有50美元。

還不知李碧華賣不賣《霸王別姬》影視改編權？

不管這么多，先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