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來的格外的早。
無盡的雪花飄在天地間,冰涼的雪輕輕的來到了大地,一片片覆蓋在枝頭為那萬物裝點。
南宮明月起身走到那兩人身前,靜靜觀賞著眼前這兩個頗為俊秀的朋友。他伸手正想輕撫他們清秀的面容時,李金琪突然朦朧睜開了雙眼,輕微的呢喃了一句。
“你傷得不輕,別動,放心,我這里很安全”
李金琪由南宮明月扶著坐了起來,一旁的林金奕還在昏迷之中,“我看到你們時他已經流了太多的血,想來是為了保護你,大夫說了,他沒有生命危險。”
“謝謝你,我…”李金琪很想問一下這里是何處,無奈他剛醒全身無力,又昏了過去,恰在此時,一陣喧嘩聲從前堂傳來,南宮明月笑了笑,替李金琪蓋好被子便跨步走向前堂,去拜會那一位遲來的客人。
“這位老爺,你不能進來。”侍衛(wèi)攔不住急著見兒子的李剛,已經被無面影打的鼻青臉腫,即使如此,依舊攔著那個人不讓他進,李剛卻徑直往前跨進了別院內堂。
“都退下!”錦官一聲呵斥,侍衛(wèi)們才紛紛捂著口鼻回到他們的崗位。
錦官將南宮明月護在身后,唯恐眼前這人傷了他家主子,“想必你就是水月山莊的創(chuàng)始人李莊主,幸會!不過,您老這樣擅闖我落霞別院,是不是有些不妥呢?中州的武林人士難道都同你一般,是一群粗鄙之人?”
“聽聞南宮公子救了兩個少年,恰巧老夫最近丟了兒子,便想著來確認一番,這才沖撞了公子,還望南宮公子恕罪。”
“呵,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陣仗是要搶劫呢!”南宮明月捋了捋耳邊的碎發(fā),向李剛走去,“想來也是,本世子才救了他們不過半月時日,水月山莊便查到了本世子的棲身地,可是比那昏君強太多。哎,瞧我這嘴,該打,那昏君如何能同莊主相提并論。”
李剛不欲多費唇舌,直奔主題,“南宮公子救了小兒,水月山莊定當重謝。”
“莊主客氣了,這重謝自是不敢當,我既然冒著被殺頭的風險救下他們,其中緣由,莊主是個聰明人,定不會不知明月的意圖。”頓了一頓,又接著道,“皇帝最近又想填充后宮,不如我們聯(lián)盟,送他一份大禮,如此計劃,可好?”
“水月山莊能同格拉爾王子聯(lián)盟自是無上的榮幸,南宮公子能否讓老夫先帶小兒回家治傷。”自從他從影一口中得知李金琪李金奕被逼到跳崖,李剛就一直很恍惚,直到他收到匿名信說他的孩子被格拉爾前往中州的質子給救了,那一刻,他再無法淡然。
“我南宮明月豈是小氣之人,這格拉爾的宮廷御藥效果自是奇佳,何況兩位朋友重傷在身,不宜趕路。”如此大好機會,怎能放了這一方武林霸主,南宮明月再一次厭惡了自己一番,這樣利用一個父親對孩子的心,為了復仇,他真的犧牲了太多太多。
李剛聽罷,陪笑了一番開口道,“如此,老夫就在此處叨擾南宮公子了。”
“皇帝那邊…”
“影一,即刻傳令火木堂,少主已尋到,務必趁此機會深入中州內部。”
南宮明月對李剛微微躬身作揖,“李莊主,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且說這兩方勢力合力試圖利用美人計來動搖這個底蘊較為豐厚的王朝,奈何另一方勢力更是搶先一步得了先機。
半日后,朝廷便傳出榜文,皇帝派其胞弟寧親王在民間選后。
宮墻深深幾許,線人各處紛紛,僅僅三日光景,象逸帝韓杰便聽聞民間有一美人,姓高名格格,發(fā)長七尺,亮可見物,更是性格敏慧,舉止優(yōu)雅,回眸一笑,豐華入目。
派人細細打聽,才知竟是戶部侍郎的庶女,即刻派了太監(jiān)去傳旨,后來又覺得不夠誠意,讓自己的弟弟寧親王親自去提親。
卻不料,高格格竟然抗旨不遵。
高府正院里,此刻正列坐著高家族人和當朝王爺,而堂下之人,卻是當今朝堂二把手戶部侍郎高強之女高格格。
“怎么,高二小姐這么久還沒想清楚,要不要為父和各位大人替你做決定?”一種略帶威脅的聲音從高強口中脫出。他只重嫡妻,只在乎嫡子嫡女,至于其他的都交由夫人管理。
“高大人,本王看令嬡沒有要入宮的意思,你這是要本王難辦?”說話的是象逸帝的同胞兄弟,韓然,雖然他覺得皇帝做事不太妥當,但皇帝再三保證,娶了皇后就將心思放在朝堂之上,他才親自來高府。
高夫人聽到齊王的話,又見高強鍋底黑的臉,忙著添把火,“王爺,格格這孩子自小便嬌生慣養(yǎng),前幾日我見她和向大人一同逛街來著,估計這丫頭是瞧上向大人了,不過向大人人也俊朗,佳人配才子,天作之合!”說完后偷著在心里樂了一陣。
韓然一聽這話,頓時來了氣,拔劍劃過高夫人脖頸,“高夫人,照你這樣說,豈不是表示我中州皇帝比不過紈绔!”
高夫人這時才慌了,連忙跪地向韓然磕頭,還給自己來了特別狠的幾十耳光,一張臉腫得像豬頭,當事人看了都情不自禁的在心底偷笑,只有其女高萍萍滿是心疼。
見高夫人如此狼狽,韓然免了她不敬之罪,只是撤掉她的正室之位,改立高格格的母親為正室,高格格卻依舊不愿入宮為妃,當時便撞了桌角,鮮血淋漓。
高格格的倔強讓高強措手不及,抗旨不遵是殺頭的重罪,嚴重些會誅九族,最近正是削功臣的風頭,這讓高強陣陣后怕。
“來人,上家法,為父今日就教教你這不孝女,何為忠君!何為孝父!”嘴上這樣說,高強還是很擔心,皇宮是什么地方他非常清楚,自古以來,后宮的女人十有八九都沒有好下場,作為父親,盡管高格格是個不受關注的庶女,也不想把她推進火坑。
家丁很速度的拿來了家法,一條鞭子,有眼色的家丁又搬來凳子。
在中州,女子地位非常低,更何況是一個丫鬟生的。
兩個家丁將高格格按到凳子上。
“啪”的一聲,鞭子上身。
施刑的家丁都受過高夫人的恩惠,自然是用足了力道,鞭鞭見血,高格格挨慣了家法,無聲抗議著。
不過15鞭,高格格便血肉模糊,人也疼昏了過去。
高強見韓然沒有吭聲,只得命人將其潑醒。
高萍萍悄悄退下,在府外找到陪同韓然來提親的少將軍,求他回宮稟報皇帝府中發(fā)生的事,起先那將軍不愿意,后來仔細想了一番才同意了。
象逸帝來高府的時候,高格格已經挨了幾輪的鞭打,象逸帝氣的將那幾個施刑之人關進大牢,又單獨和她聊了一段時間。
高格格終是答應了這門親事,被象逸帝帶回皇宮養(yǎng)傷。
接連幾日,象逸帝都未上朝,龍案上的奏折堆了不下千本。
象逸帝不顧朝臣反對強行立高格格為皇后,開國功臣源自手持先帝臨終前所賜的打龍鞭,又請出了在大興國寺常伴青燈古佛的太后來勸解,終是未能改變這位年輕帝皇的主意。
十二月八日,皇帝娶后,普天同慶,大赦天下,滿城喜色。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fā)齊眉,三梳兒孫滿地。”
高萍萍遠遠站在門外,聽著里面悠揚的恭賀聲,和極為隱約的抽泣聲,輕輕的推開門,接替了陪嫁丫鬟的事。
“姐姐,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一定不可掉以輕心。”
高格格出現在眾人面前的一剎那,盛裝美艷的女子著實令人難以移目。
高強望著漸行漸遠的花轎,心中甚是不安,只是他沒有料想到,他在無形中將自己的女兒推向了深淵,也沒有料想到,這個王朝在無形中走向毀滅。
滿朝文武齊拜帝皇帝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向映月望著高臺之上美艷絕倫的高格格,淺淺的動了動嘴唇,原本面色嚴肅的皇后在眾臣子的一臉不可思議下露出笑容。
亦難忘那一日他對她的承諾。
“格格,映月知曉你的心意,只是如今天下危矣,百姓身處水深火熱之中,你能幫幫我,幫一幫天下蒼生嗎?”
“公子說笑了,格格不過一個不受寵的庶女,如何能擔得起這天下的興亡?”
“你要相信你自己,你只需要亂了他的江山,剩下的交給我們。”
“公子這是要犧牲格格嗎?”
“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拋棄你,待這天下一統(tǒng),我便娶你為妻,和你一同隱居山林。”
“真的嗎?不騙我?”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那…我該怎樣做?”
“格格,一旦踏上這條路,如果失敗了,那便是萬劫不復,在那深宮中活著也必將千難萬難,你怕嗎?”
“有公子守護,格格定是不怕的。”
芳華未逝人初衷,今朝有幸為君側。奈何今夜施朱傅粉,額頭的紅印嬌艷,卻淪為宿命。
她淡淡的笑顏在歷史的長河中定格,蹁躚的身影在此時此刻驚艷無比,妖物,注定同禍國殃民的蘇妲己。
高格格笑著,任象逸將她擁入懷中,一個深深地吻帶著無限的媚惑,如落瓣戲水,如香花怒放頃刻間覆上他的唇。
我愿意為了你舍棄一切,哪怕日后再也配不上你。
華服漸漸落地,私心裂肺的疼痛,不在于肉體的侵犯,而是那一句,你只需禍亂了他的江山。
哪怕只是你一個謊言,我也甘愿為了那份純真,淪為一個王朝的笑柄,下一世,望我們出生平凡,命格平凡。
紅顏無罪,只是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