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語,你還有哪里不舒服的嗎?怎么不說話?”
她過了一會,猛的抓起奶奶的手,嘴唇泛著白懇求著開口:“我...不要....上學了,奶奶....,我不要上,我不要去學校了。”
眼眶里的淚不受控制大滴大滴的往外流,她在懇求,懇求奶奶能答應。
她真的很無助,很害怕,她只想留在房子里。她不想出去在遇見外面的人。
奶奶不懂她怎么了,怎么突然又犯病了?
很久以前,章語也是有像現在這樣。不愿意去學校,想把自己封閉起來。不想去交朋友,別人只會欺負她,所有人都可以欺負她。
初中三年,章語是渾渾噩噩過來的,但好在天賦是在的,成績不算落到哪去。
考上了重點高中。
也就是高一上學期所在的那個重點高中,在爸爸所在的城市里,家里也只有章語平時一個人住。
考上了那之后,她就同樣的再次遭受到初中三年里所遭受到的莫名的敵意,僅僅是因為她獨來獨往,性格的原因吧,還有長相,那些人說她假清高,孤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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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她開始變得很反抗去學校。恰巧那時候的母親丟了工作,看著她在家待著如此反抗去學校,逮著她就臭罵一頓,說她是個累贅。
說她是個見不得光的廢物。
說她遇到點困難就像縮頭烏龜一樣,跟她那個爸一副德性。
章語覺得她說的沒有錯,自己就是一個廢物。
生來就該是被別人欺負的賤種。
沒有被保護的資格,就該被別人,任誰都會來踩上一腳。她是被唾棄的。
越長大她就在慢慢被唾棄。
為什么呢?
從小到大她是沒有朋友的,學生時期所遇到的人每個人都成群結隊,每個人都有伴
她孤僻內向,沒有人愿意跟自己做朋友
久而久之,她已經不知道怎么去交朋友了。
她發現她的社交功能已經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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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爸媽也討厭她這幅獨來獨往不愛說話的性子,現在對學校反抗這么厲害
他們只覺得給他們蒙了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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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那年周日晚返校,她靜靜的坐在飯桌前,偷偷的抹淚,被母親看到,對她動了手,給了她重重的一巴掌,用力一踹,把她踹倒在了飯桌腳下。
在學校被那些人打的膝蓋的舊傷被踢到,流了很多的血,母親全當沒看到。
咬牙切齒的指著她的鼻子大罵:“你這個廢物,你不愿意去學校,你去死吧。”
“我給你兩句話,要么你現在趕緊爬起來我給你送到學校門口去,要么你現在就會被我踢死。”
母親尖銳又要命的話語像無數發射出去的子彈,讓她中的七竅流血。
她爬起來,不敢哭的大聲,母親則是一把把她甩起來,給她帶到了學校門口。
把她扔下車,母親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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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當時很灰暗,見不到一絲太陽,章語呆呆的站在學校門口,像一只任人擺布的傀儡。
她很想死,如果閉上了永遠睜不開的眼睛,她就能不用無助的面對這個世界。
膝蓋上溢在褲子上的血跡已經干了,但很快又流下。
學校門口的保安看見了她站在那,像個臟兮兮的洋娃娃。
跑過去拉著她進來,因為她身上穿的是校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
“娃子,你膝蓋褲子咋個咯?咋流恁多血?被人欺負了?告訴叔。”
她很無助的看向保安大叔,兩只眼睛早已濕潤,輕輕的開口,下一秒眼淚就要掉下來:“叔,我要...回...家。”
......
那年,章語永遠也不會忘記自己被突如其來的問候而淚失禁。
哭得不醒人事。
再到后來,她又被送回了奶奶家,說實話所有人都理解不了好好的一個女孩子怎么就不愿意去學校了
奶奶心里其實也是不明白的,甚至也有些生氣,只是不明面上說出來而已。
家人給她轉了學,是不用住宿的,那里的學生都是正常上下學。
還是把她送去了那個學校,剛開始她本以為大家也都是不肯接納她的,沒想到方易竹卻主動的跟自己搭話,成為了當時學校升旗的候選人
他謙虛有禮,那是章語第一次瞧見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樣子。
再后來,陳靈靈為自己出頭,說要跟自己交朋友,剛開始她也是不怎么會主動說話的
是陳靈靈給自己介紹著班上的人,大家都很好。也很友善
早就接受了她這個轉校生。
善良是第一位的。
再再的后來,方易竹教自己打籃球,那是她第一次像個正常青春時期的學生那樣,第一次感受到“陽光”這個詞。
還有第一次他詢問自己燙傷時,章語才發現他怎么會觀察自己
因為有過以前的經歷,她對別人很有提防。但到最后他也主動跟自己說了第一次的目的。
他會樂于助人,對奶奶溫和有禮,這才是青春時期里才會出現的少年。
還有謝季博,他的出現跟自己一起上下學,一起作伴,也早就成了關系還不錯的朋友。
她的青春里,出現了他們,又何嘗不是新的光。
但是,她好不容易走出來的陰霾,卻被霸凌者再一次推進其中。
她真的怕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被那些人霸凌,只覺得又是自己的錯,又讓他們欺負。
她不想去學校了。奶奶會怎么說呢?
奶奶看著她的哀求,她在害怕什么呢?
“好好好,不去,不去哈,你先在家多休息休息,養好病了再說哈。”奶奶輕聲對她說道。
她的心里似乎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只要,只要不現在讓她去學校就好。
能逃避一時就逃避一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