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得過于快了，這個急急地轉變讓所有人一時都難以反應。

……啊？不是，這還是先前那得意、傲慢、不可一世的老鼠嗎？？？

怎么，怎么就……

眾人的心紛亂了、混沌了，看向老鼠的眼神中滿含復雜。

——沒想到啊，你會是這樣的鼠！

但一心求饒的老鼠哪管其他人怎么編排自己，眼珠一轉，反正面子已經沒了，不能連里子都失了啊，沒看到那個一身血污的家伙，正拿著刀看著它嗎！

“那個大，大人！其實這些個食物不能吃，不能吃的！如果你們吃了，你們就會變得和我們一樣！”

老鼠快速地開口，那架勢，是生怕墨亦再有什么動作了，雖然它們其實不會死，但會疼的啊！

所以它慌忙抖落出了這一茬，就希望齊亦看在這份投誠的誠意上，別介意它先前的冒犯之語。

——比較遺憾的是，這件事齊亦早就知道了。

在接近桌子前，他就有考慮過，如果老鼠它們阻止該怎么辦。

但通過老鼠看熱鬧的行為和陰陽怪氣的語氣，他推斷出了食物大概率只是個“誘餌”。

如今老鼠的確認，徹底打破了齊亦的最后一絲幻想，他吞咽了一口口水，視線戀戀不舍地從那堆豐盛的佳肴上收回。

“那很真正的食物在哪里？”

齊亦疑惑問道，系統說有那肯定有，但若不是眼前這些，又指的是什么？

同時，他瞇著眼上下打量起了老鼠。

得到齊亦的問話老鼠，情緒立馬像打了雞血一般高漲了起來。

他吹了吹胡須，長長的尾巴在身后又搖又晃地，陰險的臉上露出了十足的諂媚，它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向了對面——那是一堵墻似乎嚴嚴實實的。

“嘿嘿……這位大人，別看這有堵墻，實際后面藏了個齷齪、貪婪而又自私的家伙呢！”

“它比我們所有人都強，所以狠狠掠奪走了我們所有的食物！”

老鼠邊說著話，邊把牙敲得梆梆響，憤怒和委屈同時出現在了它的臉上。

干脆直接順著地上的拐杖就是一躺，暗自垂淚，把一只卑微的小老鼠，演得活靈活現。

“嗯，那你們現在吃的是什么？”

齊亦顯然并不吃它這一套，不過也對老鼠的說法起了好奇心，食物都被奪走了，那這些怪物又在對著什么大快朵頤？

“呵呵……”

老鼠訕訕一笑，從地上爬起，它的臉頰一條一條地，似乎是在羞愧，又似乎，只是這塊死皮無意識地抽搐，它看向了墨亦，

“很遺憾大人，先前的交易無法成立。”

“因為，我們現在吃的，就是我們的同類……”

……

……

四面一片沉靜。

眾人垂眸，熟悉的干嘔感重新涌上，讓他們直拍胸口，不斷質疑。

——這真的是真實的世界嗎？

為什么，為什么能這么輕易……

“嘿嘿，我知道我們很惡心，所以，我們才也不想讓你們變成這樣啊……”

老鼠畫風一轉，虛偽地陪笑著，尾巴在身后搖得更歡了。

就如先前所說，它一點兒也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它只想知道，齊亦是否會愿意進去尋找“真實的食物”。

“就在墻后？”

齊亦指了指那個似乎封得嚴嚴實實的墻，確定道。

——他當然愿意，就算他不愿意，他的肚子也已經先他一步地同意了。

至于老鼠，回來再說唄，跑不了。

“對，對，但我們無法進去，只要它一聞到我們的氣味就會將我們狠狠驅逐，但你們不一樣，你們可以的，一定行！”

老鼠的臉上涌現出了肉眼可見的狂喜，它連連點頭，目光中包含期望與希冀，語速越發快了，

“就是，就是如果真的帶出了食物，能不能也分我們一些，我們真的太餓了，太餓了，同類的肉，根本填不滿肚子……”

眼淚噼里啪啦地從它的眼眶中流出，不只是它，所有的怪物都露出了悲傷而又痛苦的神情。

他們吃吃吃，將曾經的同類做成肉餡，吞噬下腹，可這些肉入口即化，壓根到不了這空空如也的腹中。

可偏偏饑餓感依舊在催促，他們就只能不斷地、機械地吃，永無止盡地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