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蘭讓開位置，露出身后的十一。

羅斯注意到，他的身上還掛著星星點點的血跡。

“啪”

可愛的女仆小姐在二人開口之前就主動退出，關上了門，門框碰撞的聲音預告著談話的起始。

“早上在奴隸送來之前，舉行了最后一次角斗，不然你這里還能多三分之一的人。”

十一笑著，主動呈上解釋，他一邊說，一邊自然落座到辦公桌對面那張椅子上。

寬松的黑色長褲，貼身的白襯衣，泡泡袖和令人窒息的領口，這個奴隸收拾得像要參加周末舞會，而不是在角斗場里收割他人性命。

真是不肯浪費一絲一毫斂財的機會，羅斯不禁皺眉。

“你的項圈怎么還沒摘？”

他看著對方的脖子好奇地問。

的確，漆黑的金屬圓環還緊鎖在十一的脖子上，牢牢限制對方的性命歸屬。

“我現在還不打算摘，摘不摘都不影響替您工作。”

十一用手細細地摩挲圓環，他低頭，用眼角余光去找脖子上的奴隸證明。

“你知道我要交代給你什么工作嗎？”

羅斯沒有強求，他從桌子底下抽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張紙，

“你的身份，就在這里。”

他朝十一揚了揚手里的紙，直接遞給對方。

這張紙被十一接過，看都沒有看一眼就撇到一邊，其他奴隸接觸不到的身份密碼，于他毫無價值，作為角斗場的頭牌，他打開托馬斯存放來歷的保險箱，就跟走進他的辦公室當他的面，喝他的酒一樣輕松。

他目光如炬，直直地盯著羅斯，“然后，工作是什么？”

“不急，再多聊兩句。”

總督大人親自倒上一杯茶，用手背推過來。

“你以前是貴族，需要我用高特語嗎？”

從赫特進門起，羅斯刻意用低哥特語講話，就像下午演講時那樣。

“不必，我已經習慣了。”

茶是紅茶，為什么所有人都要喝紅茶？十一沒想明白，連大奴隸主托馬斯辦公室里唯一的一壺茶，也是紅茶。

“好，那你的靈能力呢？”

猶如投入一枚炸彈，風暴驟起，談話就此進入一個新的階段。

十一眼睛大睜，望著羅斯，隨即眉毛皺起，他想不明白對方如何得知；巢都里面唯一一個有機會分享這個秘密的人，也早就死了。

“從何得知?”

每天都在角斗，憑十一使用能力的小心程度，如果不是對靈能力有特別的研究，那幫眼瞎的貴族怎么可能看得出來；但是眼前這個人輕描淡寫地揭開了——把大家都蒙在里面的一張鼓——角斗場頭牌不敗的秘訣。

十一不打算裝傻隱藏，這毫無意義，從進房間起的每一句話都只能是開誠布公，他低聲追問羅斯，希望得到答案，自己的破綻究竟露在哪里。

“用眼睛看。”

羅斯特地用左手輕輕拉下眼皮，展示自己干凈無瑕純凈的黑色瞳孔。

“看？你是靈能力者？”

十一急切地說著，又搖搖頭否定自己的猜測，“不……不對，帝國不會讓一個靈能力者坐上總督的位置。”

“這件事先放一邊，如果你有需要的話，等你完成工作以后，再來找我，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

“接下來談談工作吧。”

羅斯把右手伸到桌子底下，抽出一把漆黑的奇形怪狀的刀刃。

隨著對方的動作，十一瞇起眼，視線牢牢地釘在這把匕首上面。

“啪”

匕首落到桌面，置于二人之間。

擁有成年人小臂長短的彎曲刀身，弧度優美，隨著刀刃的延伸，末端逐漸變細；刀把下面是兩片倒逆的葉子，就像刀身的縮小版本；另外在刀刃的起始部位，還朝下凸起一塊兇刃。

把靈能聚焦到眼部，十一在這把刀上面看見了死字，并非是具體的文字，而是死亡概念的具象化；它從始至終都沉在一股莫名的黑氣里面，絕非靈能武器，更像是總督從什么古老墓穴里面淘來的被詛咒的陪葬品。

十一閉上眼，靈能散去，再睜開時，武器上的黑氣也消失無蹤，徒留一種攝人心魄的感覺影響著他。

“去殺了貴族。”

“你想和誰斗?”

“他們。”

“他們?”

“所有的貴族。”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十一站起身來大笑著，笑聲飛進窗外的人潮里面，被吞噬殆盡。

他指著這把匕首，戲謔地說：“就靠這個詭異的武器，你要我去殺了所有貴族？”

“不行嗎？”

羅斯饒有興致地看著突然起身的十一。

“當然可以。”

十一轉個圈，落回座位，收斂所有的笑，他伸手想去摸匕首的刀刃。

“小心，會死。”

望著對方的動作，羅斯忍不住開口提醒，畢竟這把刀的能耐他最清楚，可不能因為一點莫名失誤，把最好的殺手人選斷送了。

我這把刀可是涂滿了劇毒的.jpg

指尖輕輕刮過刀刃的側面，感受反饋而來的冰涼觸感，十一不由得感嘆，這把刀實在是太漂亮了，他握住刀把，輕輕把匕首提了起來。

一瞬間那些兇厲的感覺都消失無蹤，一切都沉到刀的內部，里面仿佛是一個虛無的大海，有什么會隨著攻擊噴涌而出。

“什么時候行動？”

十一喜歡這把匕首，短刀也是刀。

“等。”

回答他的只有這一個字，等什么羅斯自己清楚，但是也沒必要和對方說。

無非就是等外面的奴隸能轉換成足夠的戰力，等貴族露出破綻，再一次性清剿，絕不能讓他們有翻身的機會。

“難道要靠外面那些奴隸？”

十一把玩著匕首，隨意地問。

“他們也是其中一環。”

羅斯頷首，不置可否。

奴隸的用處是顯而易見的，只不過沒人會想到羅斯真的要用這些角斗場出身的奴隸去碰貴族，太弱了，而且沒有經過集體訓練，很難成為具體的戰力。

“這把刀叫什么？”

“黑刀。”

“好，好名字。”

十一已經被黑刀攻陷了，這就是他目前為止見過最好的武器，比托馬斯辦公室墻上的那些收藏厲害多了。

“那外面的奴隸呢？你該不會要讓我替你訓練他們吧；而且就算練了，八成也擋不住貴族的私兵。”

“練兵的人我已經找到了，至于夠不夠打贏貴族的私兵，你也大可不必擔心，我可以向你保證，他們不會拖你的后腿。”

“那就好，你的茶不錯。”

十一拎著黑刀起身，出去了。

格拉頓的紅茶確實很有滋味，回甘香醇，干脆回頭再去找他拿一點吧，省得不夠喝，羅斯喝完一杯茶砸吧砸吧嘴，他也起身，準備去迎接自己的八十萬禁軍團練總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