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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眼睛不再回想,耐心地等待著電梯升到林可嫣所在的樓層。
她的哭聲貫徹整個走廊,讓我想不忽視別人的視線都難。
秘書也搞不懂我此時的心情,只能沖著上前的醫生幅度極小地搖頭。
醫生剛要張開的嘴又牢牢閉合。
兩個人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后。
林可嫣抱著鄭峰哭得傷心,抽噎著說自己有多么多么想他,哭訴我有多過分。
她的情緒肉眼可見的暴躁過了。
屋內的東西被砸得一團亂,葡萄糖碎了一地。
純白的液體滲進地磚縫隙里,如同我對她正在慢慢流失的感情。
我也很想模仿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將觸手可及的東西砸得一團亂,就像六年前那一場鬧劇一般。
——但我不行,否則不需要林可嫣嘲笑我,狗仔立刻會把照片拍下來寫成驚人頭條,讓我苦心經營的一切都毀于一旦。
握著門把手的力道緊了又緊,我咬牙推門進去。
擁在一起的璧人立刻警覺。
鄭峰看向我,不禁將懷中人護住,生怕我突然做些什么傷害她的舉動。
我一個眼神也沒施舍,只看林可嫣。
林可嫣坐在病床上,雙手環抱著鄭峰的腰身,見我來毫不收斂,反而更往他懷里躲,挑釁的眼神和我對上,有片刻的錯愕。
都說喜歡是藏不住的,捂住了嘴巴也會從眼睛里流露出來。
可這個我昔日待入珍寶的女人在今天,徹底磨沒了我的耐心,讓我的心和眼睛一樣,平靜得像一汪死水。
「怎么樣,身體還好嗎?」我問。
林可嫣眸底的不確定在一瞬之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深刻的厭惡。
「你還有什么臉來!都是因為你我才會做出這樣極端的選擇。」
她這句話我聽過無數次。
她第一次鬧自殺那天晚上,我生氣于她將我生平第一次下廚的產物打翻,所以一句話也沒講,兀自上了樓。
林可嫣就看著我的背影,隨即撿起地上的瓷片,干脆利落地在自己手腕上割開一個口子:「夏澤,你要看著我去死嗎?」
我真是愛她愛得瘋魔,什么也顧不得了,抱著她趕往醫院。
殊不知這只是她的一場勝券在握的試探。
我徹夜守在病床前,盯著她蒼白的臉慢慢有了血色,才敢松下一直緊繃的神經,趴下來好好休息休息。
等我醒來,她撫摸著我眼角干涸的淚,卻吐出了令人心碎的言語:「夏澤,你賤不賤,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會這么極端。」
我攥住她的手,執拗地想把她留在身邊。
即便她厭惡我、打罵我,甚至無數次攪黃我的合作,我也像條狗一樣跟在她身后,我聽前臺私下里聊天,將這形容為——馴服。
直到現在,我才慢慢懂得了為什么林可嫣這樣厭惡我,卻仍然堅持等我到了之后才愿意治療。
她不僅僅是為了讓我看她和鄭峰有多相愛,更是為了讓我給她收拾爛攤子。
她住的VIP病房,打砸的醫療器械,撒的無賴潑,都需要我這個有權有勢的公子哥來給她兜底。
但我不想繼續當他們愛情的地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