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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勛貴之后

  • 皇孫兇猛
  • 庚新
  • 3126字
  • 2024-10-13 09:05:01

漢初,高祖皇帝劉邦登基。

為獎勵隨他一同征戰的將士功臣,前前后后共冊封143位列候。

而其中,又有十八人因功勛卓絕,爵位最高,被稱之為漢初十八侯。

樊噲,位列第五。

而在他之前,分別時蕭何、曹參、張敖和周勃四人。

加之他又是呂后的妹夫,所以在十八侯之中,地位尤為特殊。

只可惜,自樊他廣后,舞陽侯一脈便不復存在……

樊勝客,樊噲曾孫。

舞陽侯被除國后,樊噲子孫便定居長陵。

因為,樊噲就葬于此。

樊勝客年二十七歲,承不更爵。

所謂不更,就是不用強行服兵役。不過除兵役之外的徭役和賦稅,仍需按時繳納。

加之樊噲在勛貴中的地位有些尷尬。

他是呂后的妹夫。

雖然在劉姓復國,鏟除諸呂的變故中沒有被牽連。

太宗皇帝劉恒也沒有追究。

可是在勛貴中,著實有點尷尬。

這也是樊他廣被冤屈時,勛貴列候沒有人站出來求情的緣故。

這也就使得樊勝客的日子,并不好過。

若非他還惦念著光復門楣,說不定早就重操舊業,干起老祖宗屠狗的勾當。

尤其是在他成親之后,生活日漸拮據。

無奈之下,樊勝客干脆挎弓持刀,干起了獵戶的勾當。

時已暮秋,也是狩獵的季節。

等到了入冬以后,一場大雪,再想打獵可就難了。

所以,樊勝客孤身出城,在咸陽原游蕩數日,獵殺了足夠的獵物之后才返回長陵。

這一回家,他就聽說一位皇孫在長陵縣外遭遇刺殺。

“是哪位皇孫?”

樊勝客在院子里收勢獵物,好奇詢問妻子。

他已成親,并有一子,年方兩歲,尚未起大名,只有一個小名,喚作樊阿蒙。

樊阿蒙此時,正坐在樊勝客為他打制的木馬上。

雙手抓著把手搖晃,嘴巴里還含糊不清的喊著什么,不時還自娛自樂似地笑出聲來。

那憨憨的模樣,喜煞了樊勝客。

妻子姓仲,祖籍關東,是齊國人。

祖上是齊地巨富,被劉邦遷至長陵。

一眨眼,已是五代。

家族早已破落。

仲氏女正在漿洗衣物。

聽聞樊勝客詢問,她放下手中衣物,做出思忖之色。

“好像是皇長孫。”

“史皇孫嗎?”

“應該是他吧,妾身在家里操持,沒怎么出門,所以也說不太清楚。史皇孫是誰?”

仲氏忍不住看著樊勝客,好奇問道。

樊勝客深吸一口氣,道:“太子長子,陛下長孫。”

“哇!”

仲氏聞聽,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呼。

“不過,皇孫來長陵作甚?”

“想是要祭拜高祖皇帝?”

接下來的工作,會比較血腥。

樊勝客抱起樊阿蒙往屋里走,即便是樊阿蒙啊啊的喊叫,他也不在意。

“良人且在屋中看護阿蒙,待我處理了獵物再說。”

西漢時期,是夫妻之間極為普通的稱呼。

妻子可以喚丈夫做良人,也可以稱作郎君;而丈夫則稱呼妻子良人;家里有點地位的,則會稱做‘夫人’。

總之,良人這個稱呼不限男女,有點中性的意思。

仲氏知道,樊勝客要解獵物。

她倒是不在意。

嫁給樊勝客多年,血呼刺啦的場景也不是第一次見。

不過,對于嬰兒來說,那場面有點不太友好。

她端著洗衣盆,坐在門檻上。

如此一來,即不耽誤洗衣,也不能擋住孩子的視線。

樊勝客拎著一條肥狗,掛在了鉤子上。

他取出一把尖刀,在磨刀石上磨了幾下后,一刀挑開了狗皮,熟練地把皮扒下來,露出血淋淋的身體。

把狗皮放在一旁,他開始剔肉。

骨頭可以留下來燉湯,肉可以賣給本地屠戶,狗皮鞣制一下,也能換錢。

就是這內臟……

不好處理!

或者說,他不會處理。

這不是樊勝客第一次剔骨解肉,所以非常熟練。

“這個時節,前不前后不后的,祭拜個甚。”

“那你說,他來干嘛。”

“我怎么知道。”

樊勝客一邊和仲氏聊天,一只狗就處理妥當。

他把內臟丟進一個木盆里,然后把肉和骨頭分開置放,轉身又拎了一只獵物過來。

“不過有人竟然刺殺皇長孫,倒是膽子不小。”

“可不是,妾身聽說,皇長孫的扈從都死了,只剩下一個護衛。”

“這么慘烈?”

“何止啊,當日長陵縣去搬運尸體的時候,妾身偷偷過去看了一眼。那些刺客,有幾十人,還有人騎著馬。妾身聽說,皇長孫還親手殺了幾個刺客,兇的很。”

“哈,高祖皇帝芒碭山斬蛇起事,一生征戰,大大小小戰事經歷上百次,何等英雄。皇長孫乃高祖皇帝之后,又豈是等閑?不過,他敢殺人,這膽氣卻了不得。”

能打是一回事。

敢不敢打,是另一回事。

樊勝客曾給一些勛貴子弟做過向導。

當然,對方并不清楚他的身世。

一個個吹的很厲害,而且也確實有練過。

但真讓他們上陣的時候,很多勛貴子弟腿都是軟的,連弓都拉不開。

如果從這個角度,皇長孫倒是個人物。

他突然嘆了口氣。

想當初,高祖自沛縣起事,跟隨高祖皇帝征戰四方。

鴻門宴上,便是楚霸王也要贊他一聲好漢。

可如今……

堂兄也是個沒用的家伙。

找了許多關系,費了許多周折,當上了太子宮的衛率。

可,又有何用?

越想,心里就越不舒服。

當初若非要為母親守孝,錯過了好幾次機會。

趙破奴那次,算不得可惜。

可是去太子宮效力,那樊昌客使了錢,頂替了樊勝客的機會。

若不然,他現在……

越想,就越有些惱火。

他的刀快如閃電,把獵物解開,而后把尖刀砰的插在了木板上,拎起一壇酒,咕咚咕咚就飲了兩大口。

“樊勝客在家嗎?”

院門外,傳來了里長的聲音。

“在家!”

樊勝客眉頭一蹙,邁步就走到院門口。

就見,門外里長側身垂手而立,一個胖胖的青年,正笑瞇瞇站在那里。

而在他身后,還站著一個壯漢。

那壯漢,身高體壯,器宇不凡。

目光從樊勝客身上掃過的剎那,他眸光一閃,露出警惕之色。

而樊勝客也后退一步,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樊勝客:這漢子,是高手!

趙安國:感覺可以過幾招啊……

“在下樊勝客!”

樊勝客伸手在衣服上抹了兩下,抹去手上的血污。

而后又退了一步,雙手抱拳,一揖到底,朝著那胖胖青年施了一禮。

“郎君可是找我向導?”

里長忙想要開口,卻見青年擺了擺手。

“宋里長,你回去吧,我想與樊郎君私下聊一聊。”

“遵命!”

里長不想走。

但他必須走!

他知道眼前這青年的身份。

之前長陵縣令把他找來,讓他帶路。

雖然縣令沒說什么,可他卻猜到了!

長陵縣如今誰的身份最尊貴?

毫無疑問,皇長孫。

沒看到那長陵縣令在吩咐他的時候,一直偷偷打量青年,而且言辭之間非常謹慎。

當了一輩子里長,很少見長陵縣令這幅模樣。

而長陵縣除了皇長孫之外,也沒聽說有什么大人物來。

那青年的身份,呼之欲出。

想留下!

哪怕捧幾句哏,拍兩下馬屁也成。

只可惜,人家看不上……

“可以進去嗎?”

“呃,院里正在屠狗,怕是……”

青年笑著擺手,邁步便往里走。

樊勝客哪敢阻攔,連忙退后幾步,側身想讓。

那壯漢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樊勝客打量了一下。

他個頭,比壯漢低了半個頭。

但身量,卻比壯漢要寬一籌。

樊勝客:三十回合,定能取他人頭!

趙安國:二十回合,可令他陳尸當場。

兩人,四目,視線相交。

如電光火石交錯……

樊勝客:這感覺,似曾相識!

趙安國:十年前便勝你一籌,十年后取爾人頭,如探囊取物。

一種非常奇妙的磁場,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你倆如此含情脈脈對視,要來一場嗎?”

啊?

樊勝客兩人立刻醒悟過來,同時后退兩步。

而青年,則背著手進了院子。

他先是朝仲氏含笑點了點頭,卻見仲氏已經起身,退入屋內,而后蓬的關上了門。

“我很嚇人嗎?”

青年愕然,扭頭看向壯漢。

壯漢連忙搖頭道:“義父和藹可親,何來嚇人之說?”

你真不要臉啊!

樊勝客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叱嗟爾母婢之,你看上去快趕上他爹了,你叫他義父?

不過,他忙解釋道:“郎君莫怪,賤內性情羞澀,不好與陌生人說話。”

“原來如此!”

青年,點了點頭。

目光掃過堆在角落里的獵物,又朝鐵鉤上的獵物看了一眼。

“你知我是誰嗎?”

“這個……”

樊勝客其實,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青年笑瞇瞇從角落里拖過來一條長幾,撩衣坐下。

“遙想當年,高祖在沛縣時,最喜在舞陽侯家中吃肉。”

他指了指樊勝客,又指了指自己。

“不知你是否落下了當年舞陽侯烹狗的手藝?若沒有的話,能否烹一條,與我品嘗呢?呵呵,我從小到大,吃過許多肉,卻未品嘗過高祖當年在沛縣嘗過的滋味。”

這話一出口,樊勝客哪里還能不知道青年的身份。

一股涼氣自尾椎骨升起,直沖頭頂。

全身的毛發,都好像乍立起來,更生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躬身行禮道:“草民最善烹狗,還請殿下品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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