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頭抬腳猛地一踏，世界傾軋而下，碾在吳清婕頭頂，任由她抬起觸須抵抗也無濟于事，全都在瞬間化作血色齏粉，隨風飄散。

咔咔的碎裂聲中，吳清婕整個人陷入層層堆砌的地面，而后轟然炸裂，血漿飛濺，將世界糊成血色。

可隨即，就有血霧升騰而起，隱隱凝成她破碎的面孔，由驚怒轉為嘲弄：“血霧不散我身不滅，你要怎么殺我？”

緊接著，無窮霧氣開始侵蝕鏡像世界，一層層浸染、崩解、消散！

即便在遭遇重創，但有次級體為她提供的生命力，只要不死，就算被碾成血漿又如何，瞬息便可恢復。

而且她這身化血霧，可不僅僅只是為了保命。

有霧氣凝為觸須，發瘋一般肆意揮動，砸在周圍，咔咔聲不絕于耳。

鏡像崩碎，碎片穿透血霧，但并未造成任何傷害，如同劃過空氣。

“我就不信，你這鏡像世界真的無窮無盡！”

代表極盡殺力與戰爭的【鴉】之一系又如何，碰不到自己，殺傷力再大也沒用。

只要耗下去，總能找到機會反殺。

回應她的，是莫老頭俯瞰蔑視的眼神。

“蠢貨，老頭子我又不是沒學過物理。”

掌心輕握，一層層世界驟然壓縮，壓強瞬間暴增，血霧凝結為血水，滴滴滑落。

粘稠的血色在地上匯聚，重新凝結成吳清婕的身體，她仰起頭，臉色猙獰：“這是你逼我的！”

說著，她抬起新生觸須，將尖端一滴縈繞著詭異紋路的漆黑液體送入嘴中。

普通人看一眼就會爆成血泥的紋路自她身上浮現，爬滿全身，觸須開始變異，尖端彈出黑色利刃，如同毒蝎尾針，自鏡像世界表面劃過，輕松割破數層。

直至徹底咽下血液，吳清婕在劇痛與癲狂之中被壓制大半神智，淪為神志不清的怪物。

天災之血，哪怕只有一滴，也不是A級原體能輕易消化的。

已經徹底異化的身子瞬間騰空而起，撞碎層層天地！

如同鑲滿刀片的導彈，眨眼便撞到莫老頭身前，利刃直刺心臟、咽喉、眉心。

緊接著，掀起波瀾，世界開始顫抖，黑色利刃速度減緩、停滯。

仿佛時間靜止，所有的一切宛若凝固，然后，鏡像世界傾軋再次開始！

但和之前的一壓即潰不同，吳清婕被天災之血強化過的身體竟然擋住了壓縮。

不僅如此，在它一聲飽含機制痛苦的嘶吼之后，利刃赫然開始朝前緩緩推進。

“哈哈哈！死吧死吧！”

吳清婕癲狂大笑，背后竟然又凝成一雙黑色肉翼，輕輕扇動，推動它緩慢前進。

終于，利刃突破阻礙，劃破衣衫，刺入皮肉。

莫老頭屹然不動，同情搖頭，身軀瞬間崩裂化為碎片，重聚在它身后，一拳轟出！！

凝聚著極盡殺力的鐵拳落下，有風暴自蒼老拳鋒之上凝聚，吹破羽翼與皮肉，將它的身體徹底砸碎成血霧！

碾壓！

隨即，莫老頭沖天上招了招手，一直目睹這一切的莫奕和南墨飄了下來。

“吞了它。”

莫奕指著自己：“我？”

“算了，你先等等，墨丫頭你過來把手按上去。”莫老頭指著面前飄散的血霧，以及其中絲絲縷縷的黑線。

“哦。”南墨眼中閃過亮晶晶的光芒，竟沒有絲毫猶豫，就這樣將手伸入血霧之中。

霧氣激散，幾縷黑線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瞬間沒入南墨手背血管，將之染成黑色。

但還不等其擴散，莫老頭指尖輕輕一點，便有血色火焰落下，將南墨手臂籠罩在內。

而后，有神秘力量自血管中蒸騰而出，逸散全身，強化體質，同時有黑霧溢出。

隨著黑線被吸收，吳清婕被壓制的理智慢慢恢復，人臉自霧氣中浮現，然后便看見了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她的聲音顫抖起來，難以置信：“怎么會！人類怎么可能抗住天災之血的污染！你們應該早就淪為半原體了才對！”

“不對！你們在干什么？停下！快停下！”

她的力量在緩緩消散，就像有人在他的身體中插了吸管，不停吸取，南墨的身體力量卻在不停增強。

“沒什么不可能的，畢竟你連天災之血的本質都不知道。”

莫老頭句句誅心：“諾，你看，血是不是變黑了？這才是你夢寐以求的天災化，剛才那個最多只能算借用。”

吳清婕說不出話了。

那些黑霧再次開始影響她的神智，從靈魂伸出蔓延而出的苦痛刺激得她近乎發狂，還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強烈感覺。

名為恐懼。

她凝聚出霧氣刀刃，橫掃而過，試圖斬斷南墨的手。

可惜，一切徒勞，刀刃被一層層世界緊密包裹，前進之路戛然而止。

數分鐘后，黑線被吸收殆盡，只留下一團淡黑霧氣。

“到你了。”莫老頭一拍莫奕后腦勺：“張嘴。”

“不吃可以嗎？”莫奕一臉苦相，他可親眼目睹了吳清婕的人臉在痛苦中消散的一幕。

此刻這團黑霧就像被南墨嚼過的甘蔗，剌嗓子不說，還沒味！

“少廢話，張嘴！”

莫奕認命了，乖乖張嘴，然后莫老頭手一揮動，所有黑色霧氣盡數沒入他嘴中，卻又在瞬間被吸收殆盡。

沒味，不痛！

【權限提升進度：42％】

【火種儲備量：96】

【污染儲備量：1134】

這便是吸收了三只螞蟻和一團黑霧之后的收獲，污染儲備就不說了，盡管這兩天時間緊，沒時間研究它到底有什么用，但想來不會差。

火種儲備暴漲到接近三位數，更是讓他欣喜，這可是能力轉換的能量來源，以后再也不用摳摳搜搜的掰著手指用了。

至于權限，從最開始給的探查來看，提升之后指不定又能獲得什么新功能，期待感滿滿！

當然，還有被螞蟻之中部分天災之血所強化的身體，大概是原本的六倍左右，相比剛獲得火種時，足足翻了兩番！

不過在這一點上，他遠遠比不上吸收了一整滴血的南墨。

就在三人落地時，南墨腳步輕輕一踏，鞋碎了不說，水泥地面都裂開了，那五根白皙如玉的腳趾輕輕一扣，地面就陷了下去，看得莫奕眼皮直跳。

這是真能摳三室一廳啊。

見此一幕，莫老頭緩緩點頭。

不枉他謀劃了幾天，收獲倒也勉強還算過得去。

就是疫病醫院也忒小氣了些，連兩滴完整的天災之血都舍不得拿出來。

“該走了，再等一會次級體們就該察覺到不對了。”

說完，他背過身，朝學校后街走去，四周鏡像世界破碎，周遭一切正常。

微風和煦，陽光不燥，三三兩兩的學生在操場漫步，一點看不出這里才經歷了一場大戰。

莫奕快步跟上，眼中疑惑閃爍。

“莫老頭，吳清婕知道計劃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莫老頭也沒說實情，只是淡淡開口：“原本是不知道的，只是昨天下午無意中在地牢通風口，看見了幾只尸蟻，就猜到計劃可能被偷聽，于是就跟了過來。”

“可你剛才還說這天災之血是你騙來的。”

“我有說過嗎？”莫老頭攤手。

莫奕一看就明白，這件事絕對和他脫不了干系，但隨即就想到另一件事，懊惱的一拍腦門。

“忘留活口了！”

活體實驗材料可還沒有著落，按照原計劃，完事之后他本該帶著吳清婕直接去實驗室。

“得了吧。”

莫老頭看了他一眼：“A級哪是這么好抓的，就算加上特事處那些小家伙，你們也留不下這女的，昨天我沒說只是怕打擊你們的積極性。”

“而且你不會以為這就完了吧？”

莫老頭緩緩轉頭，看向市中心方向：“這才哪到哪，開胃小菜而已，大餐得等到晚上，到時候出現的原體你數都數不過來，還怕沒有實驗材料？”

“這還是小菜？晚上還有？”莫奕震驚。

莫老頭解釋道：“七年前，那個人組織傳火者在眷侶之夜對原體展開獵殺，第二年，原體組織了反獵殺。

自那之后，雙方有了默契，這本該屬于小情侶的節日，就成了葵城原體與傳火者約定俗成的獵殺之夜。”

“那實驗材料又是什么？”南墨好奇的目光在爺孫倆身上掃過。

“沒什么，就是怕這臭小子偷懶，在別的地方給他找了點事做。”

莫老頭笑呵呵解答，還從兜里掏出幾顆巧克力塞到南墨手里：“餓了吧，剛才在路上順手買的。”

態度之和藹，與對待莫奕時有著天壤之別。

“我的呢？”

“自己買去，又不是沒給你錢，對了，從今天起你生活費沒了。”

“為什么！”莫奕瞪大眼，準備和莫老頭好好理論理論。

說好的讓自己當富三代？結果勞斯萊斯配司機還沒體驗到，先把生活費給斷了？

莫老頭斜瞥了他一眼：“你都是黑鴉商會的副會長了，不會自己想辦法賺錢嗎？再說了，哪怕只是掛名，副會長年底也是有分紅的。”

“有多少？”莫奕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興奮得直搓手。

“應該有幾千萬吧，我也不記得了。”莫老頭打斷某人還沒開始的臆想。

“不過你也別想得那么遠，現在才九月，你還是想想下面幾個月怎么過吧，我過段時間要去一趟海州，你江師姐在那邊搞了點大動靜出來，我去幫她鎮場子，可能要年前才回來。”

江師姐，江玉梔，莫老頭一身醫術的傳承人，三年前匆匆離開葵城，獨自前往海州。

給莫奕的說法是在那邊找了一份工作，但現在想來，估計沒那么簡單。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叫季平的師兄，以及一個叫童蘭的師姐，分別學了莫老頭的拳腳功夫和刀術，都在數年前離開，了無音訊。

莫奕嘛，則是什么都學了一點，但只學了一點。

“會不會有危險？”莫奕擔憂蹙眉，江師姐可是莫老頭三名學生中最寵他的。

至于莫老頭，從剛才的戰斗來看，他不需要擔心。

莫老頭還以為孫子實在關心他，心中一暖：“就是去幫她震懾幾個宵小，我能有什么危險。”

“誰問你了，我問的是江師姐。”

寂靜里，莫老頭停下腳步，眼神漸漸危險。

“……墨丫頭，過段時間這小子沒飯吃的時候，不許接濟他！”

南墨：“好滴。”

莫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