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

“咚咚咚……”

有敲門聲自樓下傳來，莫奕垂死病中驚坐起。

清晨的微光灑在窗戶上，陣陣細微的暖意擴散在房間里，帶著淡淡的消毒水氣味。

被傷口愈合帶來的麻癢折磨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才睡著的莫奕呆坐床上，久久沒有回神。

拿起床頭昨晚剩下的白開水噸噸灌了幾口，他才終于清醒過來，穿好衣服，頂著一頭雞窩，下樓開門。

“早上好！”

有少女兩手背在身后，踮起腳尖，巧笑嫣然。

些許微風吹拂而過，吹動發絲，幾根沒被扎進馬尾的漏網之魚飄了起來，帶著絲絲縷縷的清香，拂在莫奕臉上，有些癢癢。

“早上好，這么早過來干什么？”

莫奕摸了摸鼻子，從少女醉人的酒窩移開視線，領著她進了房門：“這才七點不到，特事處都還沒上班。”

“找你跑步啊。”南墨腳步輕盈的跟在他身后。

“跑步？”莫奕心底泛起嘀咕，這是女大學生早上能干出來的事？

“嗯，莫爺爺昨晚給我說的。”南墨走到沙發上坐下：“還專門給我制定了一份合理鍛煉身體的計劃表。”

“……偏心的老頭子！”莫奕咬牙切齒，但隨即又泄了氣，該說不說，很多時候，乖巧聽話又懂事的小女生，就是討老人喜歡。

“吃早餐沒？早上要跑十公里，不吃點東西受不了。”

以兩人現在的體質，十公里才能起到鍛煉的作用。

“沒呢。”

“那你等我會。”說著，莫奕走進洗手間，刷牙洗臉，然后走進廚房。

翻了翻冰箱后，他又探出腦袋：“想吃點啥，有包子、米線、粥和雞蛋。”

南墨歪著腦袋想了想：“唔……米線加煎蛋。”

“行。”莫奕鉆進廚房，開始忙活。

南墨坐在沙發上，聽著廚房內叮叮咚咚的聲響，眼中露出愉悅。

很快，莫奕端著兩碗酸菜肉末米線走了出來，清清亮亮的湯上飄著蔥花和煎蛋。

因為要跑步，米線量不大，就半碗。

“沒有辣椒。”

“冰箱里有，少放點，比較辣。”

“哦。”南墨端著米線，噠噠噠跑進廚房，就看見燃氣灶上還有熱好的包子。

她看了看碗里的米線，飛快夾起一個，三兩口塞進嘴里，滿意的瞇起眼。

吃完米線又坐了一會，兩人出門跑步。

差不多八點時，渾身被汗水濕透的兩人走了回來，莫老頭正坐在餐桌上喝粥吃包子。

“唉？老頭你今天胃口變大了？竟然吃了三個？”

瞅著桌上剩下的三個包子，莫奕有些驚訝。

最近幾年，莫老頭的早餐一直都是兩包子加一碗粥。

“……？”莫老頭瞟了他一眼，又望向垂著小腦袋，有些心虛的南墨，心中頓時了然，笑瞇瞇點頭。

“看見你這么懂事，心情大好，胃口大開。”

……

八點半，換了一身衣服的兩人出現在特事處門口，寧煙和俞陽看見兩人，從一輛車里鉆了出來。

四人互相打了招呼，推門走進特事處，從一位包子臉女生口中，問出了關創辦公室的位置。

來到三樓，四人停在掛著處長辦公室的門外，門是虛掩著的，莫奕正要敲門，就聽見里面傳來男聲。

“嘴張開，對對，就這樣保持住……”

“不行，嘴還得張大，我塞不到里面去……”

四人面面相覷。

俞陽壓低聲音：“我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

“噓。”莫奕豎指：“悄悄地走，先去樓下等會，等他們完事再上來。”

“他在干嘛？”四人中，唯有南墨一臉不解。

“我聽說這處長以前是軍隊炮兵營的，估計是在和戰友交流感情吧。”

寧煙拉住好奇湊上去看門縫的南墨：“沒什么好看的。”

“唉？你們怎么不進去？守在門口干什么？”身后突然傳出一道聲音，將四人嚇了一跳，轉頭一看，是那名包子臉女生。

她手里拿著一份文件快步走過來，狐疑的看了他們一眼，伸手就要去推房門。

“等等……”莫奕開口阻攔，卻故意慢了一步。

門被推開了。

四人眼睛俱都亮起，悄悄探出腦袋，凝神觀望，吃瓜之心熊熊燃燒。

讓我康康怎么個事？

然后，四人僵在原地。

“這是……交流感情？”南墨不解。

屋內，一個瞇瞇眼正捏著另一名干瘦男生的嘴，右手握著拔牙鉗，在他嘴里搗鼓著什么。

“處長，你給沈小弟拔牙都拔一早上了，還沒拔出來？”包子臉走過去將文件放在桌上，吐槽道：

“還有沈小弟你也是，有蟲牙就去醫院嘛，非得省那幾百塊錢干啥，就關處那眼睛，別一不注意把好牙給你拔咯。”

“小張同志，我眼睛怎么了？”關創停下動作，努力睜大眼：“當心我告你誹謗嗷！”

“那您老人家倒是快拔啊。”小張一點不怕他，反而面露嫌棄：“關處，您行不行啊？”

“我不行？”關創氣笑了，正好瞅見門外有四顆腦袋：“哎，你們幾個進來。”

說著，他收回鉗子，指著自己眼睛道：“你們評評理，我眼睛很小嗎？”

莫奕：“不小。”

南墨：“但也不大。”

沈淵視線在兩人身上停留了一下。

“張處沒關系的，眼睛小小的也很可愛。”

莫奕望向用拇指和食指比了手勢的小張，心說你這么會說話，明天真的不會因為左腳先跨進辦公室被開除嗎？

“好男不跟女爭。”關創翻了個白眼，轉頭望向莫奕：“你就是莫老爺子的孫子吧？”

“你認識我？”

“你獲得饋贈那天，有一半的污染體還是我帶人幫你攔的，怎么可能不……”

說著說著，關創琢磨出不對味了，一臉狐疑：“莫老爺子沒給你說過？”

“額……”莫奕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接這個話，求助似的看向俞陽。

從昨晚的接觸來看，他應該擅長這種事。

俞陽也沒有讓他失望，懊惱的一拍腦門。

“瞧我這個腦子，那天完事后，莫老爺子本來是讓我帶著莫少……莫奕來感謝您的，但最近一直在忙著調查疫病醫院的事就給忘了，關處長您見諒。”

關創眼角一抽，以他的閱歷，哪看不出來這兩人在演自己，但涉及到某個老頭子又不好直接說破，只好揮手示意沒事，同時轉移話題。

“你們剛才提到疫病醫院，有查出什么東西嗎？”

“情報沒有，針對他們的清理計劃倒是有一個。”俞陽直截了當的說道，他是管情報的，自然知道關創最近有多煩疫病醫院的家伙。

“哦？說來聽聽？”果然，關創來了興趣，給小張使了個眼神，讓她去把門關上。

小張一動不動。

他又使了個眼神，小張還是一動不動，無奈之下，只好自己去關了門。

“關門這種小事處長你怎么不叫我？我可是你的秘書哎，不會是因為我剛才說你眼睛小，準備開除我吧？”

“……沒有的事，去泡茶。”關創一臉頭痛，打發走沒眼力見嘴還毒的秘書，自己端出凳子，招呼莫奕幾人坐下。

隨后，由俞陽將昨晚商討出的計劃說了一遍，當說到那對夫妻很可能是疫病醫院的人時，還不知情的南墨明顯愣了愣。

“不是可能，他們就是。”關創開口。

“那男的叫高平，是疫病醫院的一名執事，據說以前是他學校里導師的姘頭，為此連女朋友都給甩了。

他那導師玩得也變態……額，這個不能寫，后面不知怎么被他勾搭上了吳清婕。

在她的幫助下，獲得能力的當晚，他就把導師給剁碎了喂螞蟻，結果導師是個次級體，機緣巧合之下養出了尸蟻，后面就一發不可收拾，把師兄師姐還有導師的同事全給喂了尸蟻。

僅一個月，就養出異化尸蟻群，被疫病醫院看重，加入其中，目前在葵城潛伏的幾個滅世組織里，就疫病醫院在他的帶領下最為活躍，估摸著是準備整點業績出來，年底好升職。

吳清婕是他的合作者，A級原體，這個不用多說，能被評為A的，就沒一個好貨！

這兩人合作多年，配合默契，要不是上星期因為一點小事暴露了行蹤，我都不知道他們被安插進葵城了，你們怎么知道的？”

“多虧了貴處共享的情報，還有莫奕和南小姐。”

南墨眨眨眼，還有我的功勞？

關創恍然。

“我昨天見過他們。”一直充當透明人的沈淵說話了。

“哦？”關創疑惑。

莫奕和南墨也望向這個一把年紀的青年，但想了半天都沒想起在哪見過他。

沈淵將下午在飯店外的見聞說了一遍，幾人這才恍然，俞陽繼續說計劃。

聽完后，關創沉思片刻，卻是搖了搖頭。

“計劃不錯，但人不太夠，你們也知道今晚是眷侶之夜，人流龐大，高平肯定會搞事，這家伙在城內好多地方都布設了尸蟻群，特事處今晚要分出一半人防著他，剩下一半還要維持秩序，不能調走。”

“維持秩序的事【白鴿】可以幫忙，而且行動時間也不在晚上。”寧煙開口。

“這樣倒是可以試試。”關創摸了摸下巴：“你們準備什么時候動手？”

“十一點半。”

“時間點倒是挺不錯，學生都沒下課，行！這活特事處接了，我讓白副處帶人去幫你們。”

……

另一邊，某處地下，數道身影圍桌而坐。

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的中年人望向莫老頭，臉色凝重：“莫老，你們真準備這么做？”

“只能如此。”莫老頭淡淡道：“我過幾天就走，在此之前，葵城內所有A級必須死絕！”

“既然這樣，我也不反對，但事后又要如何將這件事壓下去？”

“不用管，過不了幾天，全聯邦都將陸續掀起反擊浪潮，葵城只能算是小城，在九大州城引發的風暴面前，我們這點動作……”

他頓了頓，笑瞇瞇開口：“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