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青霜武館和城主府休戰，陳卓接到鑄劍的單量銳減。

他猜測休戰原因跟他擊殺余振有關，城主府損失了主將，肯定是要暫時認慫的。

即便如此，他也不后悔向余振報仇。

陳卓清楚爭斗是不會長久的，雙方不可能無止境的耗下去，鑄劍量減少是不可避免的。

另一方面，劍不容易損壞，注定了它是存量市場。

隨著城中百姓鑄劍的人越來越多，市場趨于飽和，陳卓一定會面臨很難接到新訂單的局面。

今后如何發展，如何獲取更多感悟，是他需要考慮的問題。

目前紅葉城鍛造鋪的格局，有七成在青霜武館手里，另外三成歸城主府。

這七成的鋪子，暫時全由陳卓負責經營。

他向管事劉啟建議，將這十幾個鋪子合并成四個，其中兩個為鑄劍鋪，一個為鑄造刀槍等其他兵器的鋪子，另外一個專門鑄造日常工具。

這四個鋪子，全部開在地段更好、交通更便利的地方。

并且，陳卓主動提出，他只負責管理兩個鑄劍鋪，他推脫說自身精力有限，另外兩個鋪子請劉管事另找人負責。

陳卓清楚，他若長期占著賺錢的活計，容易遭人嫉恨。雖然現在劉啟對他還算信任，但長此以往，人心難測。

他趁現在鑄劍鋪生意不好，另外兩個鋪子生意紅火之時選擇退出，在旁人看來是愚蠢之舉，他卻清楚，激流勇退是最合適的選擇。

他缺的不是錢，而是修行感悟。

前兩個月他賺了幾百兩銀子，已經將欠胡田的錢全部還清。

新打造的兩個鑄劍鋪，更寬敞，各方面設施更加齊全。陳卓請劉啟重新定名，一個仍叫青靈，另外一個則直接叫青霜。

陳卓每個月需要向武館繳納三十把劍，基本就是武館每月新收弟子的數量。

青霜武館為了提升弟子的歸屬感，所有進武館做事的，不管是不是習武的弟子，都會先配備一把劍。對那些雜役弟子，這把劍就是激勵。

此外，陳卓還需要向劉啟繳納銀子，數額并不固定，他每接一個訂單，武館要抽兩成。

一開始劉啟說信任陳卓，讓他自己記賬、報賬就行。

陳卓強烈建議劉管事，給每個鑄劍鋪安排一個管賬的先生。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觀點，人性經不起考驗，信任這東西是很脆弱的。

兩個鑄劍鋪里的鍛造師，除了老青靈鑄劍鋪里的那些人，還有這段時間跟著陳卓干的一些老師傅。

由于鑄劍鋪目前生意不太好，陳卓自由讓他們選擇去留，老青靈的人都選擇留下，他們知道陳卓給的條件，肯定是紅葉城最好的。

跟隨陳卓時間不長的鍛造師，則有一半選擇去另外兩個鋪子。

留在兩個鑄劍鋪的，包括陳卓在內，總共二十人。

選人的時候，陳卓才發現，有一個他經常請教的技藝純熟的師傅不見了。

他去了師傅的家里，家人卻說以為師傅在鋪子里面干活，所以一直沒回家。

陳卓向幾個鋪子的鍛造師打聽，才發現不只這個師傅，五天以內已經有三名鍛造師失蹤了。

陳卓這幾天一直忙于合并鋪子的事，到現在才發現這起嚴重的事件。

他知道，這起事件絕不是偶然，要么是為了針對他，要么是為了針對青霜武館。

他將此事報告給了劉啟，現在的鋪子離青霜武館很近，不需要陸無憂傳話了，陳卓隨時可以來回。

紅葉城由東西橫貫的紅楓大街，以及南北縱貫的天劍大道，分成方方正正的四個區域。

青霜武館位于東北區，在兩條大道相交的位置，地勢極好。

陳卓管理的兩個鋪子在西北區，一個挨著紅楓大街，一個離天劍大道不遠，走到青霜武館都不到一盞茶時間。

他從武館回來的路上，看見一個面容枯槁的老者，下頜光禿禿的。

老者端著一個破碗，坐在街邊，他用木棍敲著破碗，嘴里唱著乞丐常唱的小曲兒。

或許是他唱的太難聽了，路過的人都不高興的瞪他一眼，沒有一個人愿意給錢。此時日上三竿，他的碗里依舊空空如也。

陳卓見狀，在老者碗里放了幾個銅板。

他離開后，老者看著他的背影，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晚上，陳卓回家準備了劍、面具和夜行衣三件套，回到鑄劍鋪附近，找了一個比較高的、能夠看到兩個鋪子的房屋，伏在屋脊下，遠遠看守著兩個鋪子。

離開前，他曾吩咐鋪子里的人徹夜點燈，方便他遠眺。

有鍛造師失蹤，兩個鑄劍鋪里的人都沒有回家，潛意識里覺得人多會更安全。他們自然也樂意聽陳卓的吩咐，點著所有的燈。

伏在屋脊一角的陳卓，不自覺的想到，跟著青霜武館做事，真是高危行業。

前有弟子被殺，現有鍛造師失蹤，而且都跟他能扯上關系。

是他的原因嗎？流年不利，運氣太差？

他就想安安靜靜的鑄劍，怎么就這么難呢？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兩個鋪子里的鑄劍師全部睡了。

屋頂上的陳卓，依舊全神貫注地觀察周圍。

他一點也不困，晉升塑魂境之后，他每天幾乎不需要睡覺了。偶爾打個盹，運氣練功，便可將一天的困倦驅散，身體得以完全恢復。

子時左右，其中一個鋪子的方位傳來輕輕的敲擊聲。

陳卓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他循著聲音看過去，月光能照見的街巷庭院里一個人也沒有。

他仔細思考為何覺得聲音熟悉，終于想起白天坐在路邊乞討的那個老者。

陳卓瞬間聯想到，這個老頭難道就是鍛造師失蹤的罪魁禍首？

可老頭為什么要抓走鍛造師呢？

為余振報仇？

有這個可能。

余振也算是高手，他的死雖不至于跟不會武功的鍛造師聯系起來，但他確實來鑄劍鋪威脅過。

明面上，青霜武館的嫌疑更大。

為余振報仇的人得罪不起武館，就從鍛造鋪開始。

陳卓覺得還有一種可能，他想起郭小義見到的那個白胡子老人，兩人的差別在于胡子，但胡子嘛，很容易刮掉。

如果是這種可能，那么不是他流年不利，運氣太差，而是之前的殺灰衣人的事迎來了后續。

老頭應該無法確定灰衣人是陳卓殺的，但灰衣人之死能跟鍛造鋪扯上關系，他擄走鍛造師作為報復就說得通了。

陳卓很公平的看待此事，他殺余振和灰衣人是為了報仇，對方的親友自然也會找他復仇。

冤冤相報何時了？

等某一方的人死光了，至少知情的人都死了，仇恨自然就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