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告訴婦人,自己要出去買人參,怕被人惦記,才出此下策。
正常人都知道,人參乃是珍稀藥材,動輒數十上百兩銀子。若被人知道,難免會生出不好的心思。
婦人表示理解,只是提醒王成小心。
離開婦人家后,王成并沒有直奔藥店,而是在集市上買了匹快馬,直奔原身老丈人亦即蓮娘父親所住的村莊。
蓮娘原本還有個多病的母親。
當初蓮娘賣身進入王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給母親治病。
可惜,原身那位老岳母顯然沒有享福的福氣。拿到銀子,還沒來得及買藥,就被大舅哥買回來的兩只燒雞,吃得骨頭卡主了嗓子,直接一命嗚呼。
可憐的老岳母,喝慣了稀粥,多年不知肉味,難免狼吞虎咽。
那位嗜賭的老丈人,相差仿佛。沒過多久,就因為輸掉了大半作為彩禮的銀子,被大舅哥趕出了家門,趕到了一個貧瘠的山村給財主放羊。
其時,大舅哥已狐假虎威謀得了當地衙門的差事,村里的土財主倒也不敢不給大舅哥面子。按照大舅哥的吩咐,將老丈人看得死死的。
和老丈人相比,這位大舅哥的毛病,什么貪圖享樂、游手好閑,其實都還算好的。人只要不賭,不會暴富,也多半不會赤貧。
如今,蓮娘和大舅哥都已經死了。
王成對外聲稱,蓮娘回娘家了。短時間倒沒什么,時間長了,等老丈人發現兒子和女兒同時失蹤,找上門來,難免不會暴露。
王成此行,正是為了一不做二不休。
原身和蓮娘曾到那小山村看過老丈人,記憶里有相關路線。
王成快馬疾行,不過一個時辰就找到了老丈人日常放羊的山坡。
對于王成的出現,老丈人顯然異常驚訝。
一開口就問道:“好女婿,你是來救我解脫的嗎?”
被不孝子困在這小山村,老丈人曾不止一次求過蓮娘,將自己解救出這無聊的地獄。不過,蓮娘也知道自己父親的秉性,始終沒有答應。
如今,見王成孤身前來,頓時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在老丈人的印象里,這個體弱多病柔柔弱弱的女婿,顯然要比他那一雙逆子逆女好說話的多。
“不錯,我確實是來送你解脫的。”
王成微微一笑,伸手扶住了老羊倌的雙肩。
老羊倌差點兒喜極而泣。
下一刻,卻猛然察覺“女婿”抓著自己雙肩的手臂一緊,然后就把自己推下了一側的山坡。
山坡其實不陡。
不過,布滿了大小不一的亂石。
老羊倌才滾出兩三丈,腦袋就已被亂石撞中了三四下。
鮮血糊滿了臉頰。
“你……”
老羊倌掙扎著抬起了半個身子,指著王成,雙目圓瞪,驚怒交加,幾乎說不出話來。
驚怒之中,又明顯蘊含著濃濃的不解。
“一家人就應該整整齊齊。”
王成居高臨下,俯視著這個疑惑的老人,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語。
這一刻。
原本只是個鄉巴佬的老羊倌,卻仿佛猛然明白了什么。
目眥欲裂:“你……”
奮力掙扎著,想要來抱住“女婿”的腿,來個同歸于盡。
王成輕輕一退,避開了老羊倌的手爪。
老羊倌力氣用盡,后力不濟,身軀向后一倒,后腦再次撞在了一塊凸起的石頭上。
整個人忽然安靜了下來。
王成伸手,隔著衣袖抹下了老羊倌不肯合上的眼皮。
喃喃自語:“你不要怪我。是你女兒,先對我下的手。養出這么一對兒女,合該你有此報應。”
言罷,王成也不在山坡停留。走回拴馬之處,翻身上馬,快馬揚鞭,立即原路回返。
靠近城門之時,王成翻身下馬,解開馬韁,直接將馬匹趕進了一旁的樹林。
二十兩銀子買來的駿馬,一點兒也不覺得可惜。
步行回到寡婦家里,已是下午。
王成才走到后門位置,還沒敲門,門已“吱呀”一聲被人打開。
母女倆都守在門后。
見王成平安歸來,母女倆顯然都松了口氣。
“怎么去了這么久?”
婦人一邊拿雞毛撣子掃去王成身上的風塵,一邊略帶埋怨的詢問。
“嘿嘿。人參都太貴,我跑了好幾家藥鋪,才買到這么一支。”
王成拿出昨天吃剩下的那支老山參解釋。
婦人恍然。
王成沒了王父這個依靠,銀子自然要省著點兒花。
婦人心疼之余,同時也暗自欣慰。
一個學會省錢的男人,說明已經成長了不少。
“我明天去買只老母雞,給你燉湯喝。”
婦人欣喜開口。
“不用,煮粥就行,我正好也餓了。”
婦人拗不過王成,只好將這換成銀子足夠她們母女生活好多年的老山參,切成薄片,混在米里,煮成了一鍋味道微微發苦的稀粥。
初時,婦人將一整鍋稀粥全都盛在盆里,端給了王成,自己和女兒怎么也不肯喝。
直到王成說,人參不能吃多了,容易虛不受補。自己若是吃完這一盆,說不定會七竅流血。
婦人這才和小姑娘丫丫一人分了一小碗。
就這一小碗,兩個女人也吃得臉頰紅撲撲的,身體隱隱有些躁動。
而王成,將剩下的全都吃完,竟是面不紅心不跳。
看得母女倆暗暗稱奇。
“我要練功,你們暫時先不要打擾我。”
王成叮囑一句,立即運轉超腦,一邊在腦中繼續推演《十段錦》,一邊在現實中演練那三十六個動作。
僅是一次推演,《莽牛拳》和《狂沙刀法》這兩門不入流的武技就被超腦推演到了圓滿。
但這《十段錦》,經過上次的推演,王成發現卻遠遠沒有達到上限。
目前暫時也找不到上了等階的功法,只能繼續推演這《十段錦》,看看能否繼續改善體質。
一盞茶過去,直到肚子發出了“咕咕”的抗議,王成方才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這一次的演練,效果雖然沒有上次明顯,王成卻也能清晰的感覺到,身體又結實了不少。
這一支老山參,花得完全值得。
“王成哥哥,你練的是什么功夫?怎么慢騰騰的,就像個老頭子。”
見王成停了下來,小姑娘丫丫好奇問道。
“鍛煉身體的秘術。你若想練,我可以教你。”
“才不呢。我身體可好了。”
小姑娘傲嬌拒絕。
雖然肚餓,王成倒也不好意思讓婦人再替自己做飯。
畢竟才剛吃過,若是再吃,豈不被人當成飯桶?
告辭回家,王成翻出廚房儲藏的風干臘肉和咸魚,自己煮了一大鍋。一連吃了好幾斤,饑餓感才終于緩解了下來。
相比老山參這種滋補圣品,普通飯食補充的能量還是太少。
王成也不耽擱,趁天尚未完全黑透,換了身衣服,又去城中藥鋪,買了一支人參和一些黃精、黃芪、黨參、當歸、麥冬、枸杞、肉蓯蓉、淫羊藿之類的滋補之物。
人參太貴,王父遺留的錢財,根本支撐不起這樣的揮霍。
王成準備,逐一實驗這些同類藥材的效果。
這世界,除了青樓和賭場,很少有別的娛樂場所,夜生活更是單調。
回去的路上,街道上已沒了行人。
行經一處窄街,王成忽然耳朵一動,停了下來。
“呦呵,還挺警惕啊!”
兩個臭熏熏的潑皮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一前一后將王成圍在了正中。
“有事?”
王成將提著的藥材交到左手,悄悄攥緊了拳頭。
一個潑皮上前,捏了捏王成的胳膊,怪笑道:
“也不是很虛嘛。買這么多補藥,也不怕補死啊?”
“就是。咱哥倆心善。最喜歡助人為樂。”另一個潑皮也逼近一步,笑嘻嘻的開口:“要不,你把那根人參分給我們,讓我們替你分擔一些,免得把自己吃壞了。”
王成心底恍然。
這一支人參,價值一百多兩銀子,勝過其它所有藥材的總和,也難怪會被這兩個潑皮盯上。
要知道,一百多兩,對于普通百姓來說,絕對是一筆巨款。
這兩個潑皮,在街道上坑蒙拐騙一輩子,也未必能弄到這么多銀子。
只是。
王成記得,自己買人參時已經非常小心了。專門等藥鋪里沒有其他人時才掏的銀子,也不知怎么就被這兩個明顯沒進過藥店的潑皮給盯上了。
“莫非是和藥店內部人員有勾結?”
兩世為人,王成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可能。
藥店伙計,工資比普通行業高些,一個月也不過一兩銀子左右。
一百多兩,足以鋌而走險。
見王成沒有說話,似乎被嚇傻了。兩個潑皮明顯有些不耐,其中一人,直接伸手爪向一堆藥材中裝有人參的那只木盒。
王成身子一側,將潑皮的手爪避過,右手猛然探出,抓住了對方的手腕。
潑皮掙了一下,竟沒能掙開。
手腕反倒被捏得生疼。
潑皮大驚,沒想到竟然遇上了硬茬子,急忙向同伴求救:“老丁……”
那同伴明顯也有些意外。二話不說,直接摸出一柄匕首,向王成抓著潑皮手腕的手臂砍去,想要逼王成松手。
王成使勁一拽,反倒將潑皮的手臂拽到了他同伴的刀下。
“嗤——”
“嗷嗚……”
潑皮的手臂,被同伴的匕首劃拉出了一道數寸長的口子,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那同伴一刀失手,也不管同伴的痛呼,揮動匕首,再次向王成的心口捅去。
如果說第一下,那同伴只是想重傷王成的手臂,逼王成妥協;這第二刀,已是發狠直接奔著王成的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