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進門，趙恒毅就感到壞了，這鶯鶯燕燕、歡聲笑語的，不是青樓又是何處？青樓怎么能用書香苑這么文雅的名字呢？

自己帶個小姑娘逛青樓，豈不誤人子弟啊！被張魯知道了，會不會打死我？慌忙轉身，拉著張蘭蘭就走。

沒走幾步，便有一人追來，一把拉住趙恒毅。

“公子，何故來去匆匆？我們這里啊都是文戲，放眼整個益州也是小有名氣，無數文人雅士慕名而來。”

趙恒毅回頭一看，只見一美女，三十多歲，有些姿色，略施粉黛，卻難掩眼中疲態。這個年紀了，還在風月場，必是領頭的大姐大啊！

那女子一邊說一邊貼向趙恒毅，氣息可聞，恨不得整個身子掛在趙恒毅身上。

饒是趙恒毅見慣了大場面，也是羞的面紅耳赤，這可是大庭廣眾之下啊！大姐，感情這就是你說的文戲？

趙恒毅慌忙掙脫，連連后退。張蘭蘭本就十分生氣，這登徒浪子昨晚要瀟灑瀟灑，今天就跑這種地方，怕是早有預謀。

此刻見這婦人如此，瞬間就氣炸了，持劍而立，怒目而視，冷聲道：“好好說話，莫要扒拉我師兄。”

那老鴇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曉得是碰到頭一回逛青樓的客人。整理一下衣衫，仍舊笑臉相迎。

“二位公子，奴家是這酒樓的掌柜，一時情急，唐突了二位，萬望恕罪。本店主營就是吃飯、喝酒、聊天、說書、唱曲，這些姑娘賣藝不賣身，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趙恒毅也是無語，暗道：“如此說來，這就是KTV+青樓，這大姐大就是大堂經理+老鴇。古今合璧，天下無敵，怪不得生意這么好！”

不管你是文戲武戲，帶個小丫頭逛青樓，終究不妥，還是去正經的場所吧。

正欲出言拒絕，忽見二十幾匹快馬駛來，馬上眾人玄衣勁裝、背弓負箭、腰挎長刀。

為首中年男子，魁梧異常，橫眉豎目，不怒自威。

眾人下馬，分立左右。又有二騎緊隨其后，馬上兩人錦衣玉帶，腰懸寶劍。一人身材高大魁梧，一人體型消瘦、似有病態。

中年男子手一揮，拱手彎腰便拜。另有四人，快步上前，兩人牽馬，兩人單膝跪地，馬上玉帶人踩背而下。

如此陣仗，想來必是驕兵悍將，兩位玉帶人必定位居高位。

那掌柜是何等人精，慌忙迎上去。相隔十幾步，喊道：“諸位大人，鞍馬勞頓，快快請進。”

嗲聲媚語，比起剛剛招呼趙恒毅，更盛幾分。

那兩位玉帶人，也不理會，徑直走向中年男子。

那身形消瘦的玉帶人皮笑肉不笑，輕扶其手。

笑呵呵的說：“紀明，何需如此，你也曾位居三公，向老夫行如此大禮，真是折煞我也！這一路走來，你總是如此，再說一遍，平輩論交。否則，老夫可要生氣了。”

那被喚作紀明的中年男子，起身回道：“蒙大人厚愛，方有今日，段颎豈能不知輕重，失了禮數。”

“呵呵呵…都是天子圣明，不使明珠蒙塵，也是你自己的福分，老夫不敢貪功。”

聽二人如此言語，張蘭蘭以手遮唇，小聲說：“段颎，自紀明，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戎馬半生，戍邊十幾年，羌人聞風喪膽，軍中多其舊部。另有皇甫規、張奐，三人軍功卓著，威震涼州，字里又都有一個明，人稱“涼州三明”。黨錮之亂后依附宦官王甫，從此飛黃騰達。也曾位居太尉，姿態還如此低，那個玉帶人必是中常侍王甫無疑。”

趙恒毅一聽樂了，那段颎領著宦官逛青樓，也是膽子大，也不怕宦官主子一生氣，政治生命就此結束。

又一想，自己還帶著個姑娘逛青樓，也不怕被一劍咔嚓了。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見來者不善，趙恒毅原本就想開溜，此刻帶上斗笠，趕緊拉著張蘭蘭躲向一側，以免迎面沖撞。

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跟當官的打交道太累了，點頭哈腰裝孫子不說，哪句話得罪了，就是下獄問罪。

王甫、段颎客套間，另一玉帶人笑哈哈的看著，縱然這一幕看了無數遍，也沒有流露出絲毫不耐煩。

未幾，兩名玉帶人當先，段颎居中，一眾隨從分留兩人照看馬匹，余皆隨其后。

自玉帶人一行進入大廳，眾人早就看見官府氣場，皆不敢高聲言語。趙恒毅只想這群人趕緊進入包房，自己也好開溜。

不曾想另一玉帶人徑直走向趙恒毅，拱手道：“在下蹇碩，不知小兄弟高姓大名，可否與老夫共飲一杯？”

聲音低沉，又有些尖銳。

趙恒毅一看來人，魁梧健碩，年近五旬，白眉無須，這嗓音又有些特殊。看來跟那王甫一樣，也是宦官，那隨行衛士多半是羽林軍了。

趙恒毅心中自然不愿和這人打交道，拱手道：“蹇大人抬愛了，小的姓趙名恒毅，只是一介布衣，無功不受祿，豈敢與大人同桌共飲。”

對方笑臉相迎，趙恒毅亦不敢怠慢、態度恭謹。須知宦官由于生理缺陷，往往最在意別人的態度。更何況宦官也是人，只是家貧不得已凈身入宮。

宦官之中也頗有些人物，那東漢蔡倫、明朝鄭和也是做出了很大貢獻。這蹇碩后來位居西園八校尉之首，必然也有點真本事。

“相逢就是有緣，小兄弟既然行走江湖，何必拘泥于世俗禮節。一餐飯、一杯酒，何須掛懷。”

趙恒毅納悶了，感情自己也有主角光環了，到哪都有人請客，身無分文竟然沒餓死。

蹇碩雖是宦官，卻身材健碩魁梧，說話豪邁中又有幾分威嚴，讓人不容拒絕。

可是趙恒毅可不吃這一套，自己不過是個小角色，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些人位高權重，怎會無緣無故喊個陌生人吃飯？

“蹇大人，小的在客棧中吃的火鍋，一時疏忽忘記熄滅炭火，此刻再不回去怕是要走水，確實無法相陪，還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