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起想要機械飛升的代價，就是大衛的性命。

只要大衛戴上了那個頭環，里面的病毒就會進入大衛的腦部聯網系統中，然后持續潛伏在那里，直到江起給出命令。

下達命令后，病毒就會對大衛的腦子輸入過量數據，燒掉他腦子里原本的神經元，破壞掉他所有的意識，留下一具空殼——

這就是江起進去的時候了。

然而，江起沒有把病毒設計成立刻起效，是因為他還在猶豫要不要殺大衛。

不為別的，因為大衛他實在是太慘了！

在賽博朋克動畫中，大衛因為沒錢遭遇了一個又一個意外，他母親死掉，前輩死掉，自己得了賽博精神病，最后再為救女朋友自己死掉。

一生就是個大寫的悲劇。

沒必要的話，江起真不想直接把大衛給殺了。

等他摸清楚這個世界有多少神秘力量，再決定這件事吧。

“我已經說完了，一切都很簡單。只要拿著這芯片把田中打一頓，然后找點借口把芯片交給他，你的活就結束了。”

“幾乎毫無難度。”江起面色毫無波動地對大衛說。

“就是有一點——這件事必須要保密，你懂的吧？被發現了我們都得完蛋。”

“我還在頭環里放了個小病毒，所以你不可以把這個頭環賣了。要是你和人說了這件事，我馬上就能知道。”

“你知道那會有什么下場的。”

“哦，哦，沒問題，我不會說的。”

大衛沒有在被病毒監視的事情上驚訝。

陷害同學，卷入荒坂的職場斗爭，這確實是大事。

他本來應該拒絕的，但在長年累月被田中欺負的壓抑下，他又完全沒辦法拒絕這個計劃……

不過，大衛猶豫了一會，又忍不住好奇地問：“那個，你是怎么會做這種網絡病毒的？我以為你不懂這些……”

江起臉黑了黑。

原身是學渣就是這點不好。

“我找人做的，不行？！”

“夠了，暫時就這么多，拿上你的新頭環，我們走吧。”

江起站起身來，看向地鐵站的方向。

聊天的這一會功夫，江起發現周圍的無人機越來越多了。光大號的八分儀就又飛過去了兩臺，更不用說小型的汽車裝載無人機了。

眼前，又有兩輛荒坂的車輛呼嘯而過，夜之城車水馬龍的天空中竟然只剩下了創傷小組的浮空車。

不能再待下去了。

“你要去那邊嗎？”大衛向車輛開往的方向張望了一下，然后主動提議，“好像出事了，車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又有街頭斗毆。”

“我反而希望是街頭斗毆。”

江起雙手插兜，神情沉了下來。

“我還是從反方向走吧。”

他說的話立刻得到了大衛的贊成。作為土生土長的夜之城人，大衛完全知道那些車意味著多大的麻煩，所以完全沒有靠近的欲望。

江起還有一些話想要問大衛，所以準備和他一起走出這片區域。

在離開之前，他些疑惑地摸了一把他坐著的椅子。

光滑的鐵椅上，他的手一碰，居然摸出了一手的水珠。

這片區域很潮濕。

剛才也是這樣的嗎…….？

他有些疑惑，隱約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

三分鐘后，大衛和江起走出了原本的區域，走到了一片寬敞的馬路上。街道兩側，有著玻璃外墻的摩天大樓在夕陽下熠熠生輝。

“說起來，你媽媽是做什么工作的來著？”

江起貌似不經意地問道。

左手邊，大衛還在帶著驚嘆的神情，陶醉地撫摸著剛剛買回來的超夢頭環。

那表情，好像三年沒見過妹子的和尚被美女追了一樣的怦然心動。

頭環不是這幾年的最新款了，但涂裝是洛頓原本最喜歡的幾款之一，造型經典。大衛還仔細擦了擦超夢頭環側面的漆面，讓五彩斑斕的色澤中倒映出了他自己的臉。

這是他拿到過最好的超夢頭環。聽說，用這個頭環甚至能讓人感受到觸摸頭發絲級別的觸感差異！

“大衛？大衛！”

“啊？”大衛終于茫然地回神。

江起無語地說：“我在問你，你媽媽是做什么工作的？”

“呃，”大衛依依不舍地把頭環放下了，“就是普通的醫療公司員工，有時候會和ncpd合作。”

“那你媽媽一定知道夜之城的很多都市傳說咯？”

“就是那種人們離奇死亡，遭遇意外的那種。”

事實上，江起叫大衛來還有一個原因——他母親的職業。

作為一個和醫療行業有關，和ncpd有合作的企業員工，大衛的媽媽格洛麗亞·馬丁內斯總是需要在各種現場跑來跑去，接觸過很多大大小小的案件。

如果城市里真的有詭異的意外，大衛的媽媽一定是第一個知道的。

“都市傳說？”大衛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你說要是亞當·重錘那種傳奇人物的故事，我倒是知道很多。但別的什么…….”

“哦哦，倒是有個和賽博空間有關的。”

“我媽媽說，這幾周死在賽博空間里的人明顯變多了，而且死相很奇怪，尸體被撕扯的支離破碎的，可能是類ai陷阱做的……這算不算都市傳說？”

“類ai陷阱？”江起的聲音有點疑惑。

啊？賽博空間這么危險？他怎么不知道？

那可是他老家啊。

雖然不知道什么情況，但江起敢肯定事實不是大衛說的這樣——

他在賽博空間從沒聽過什么ai能把人分尸。

說到底，數據也只是數據而已，不能砍人。那些黑客說不準是被公司給刺殺了。

怎么什么事都甩鍋到ai身上？！

怪不得要智械危機！

江起都有點忍不住沉默起來。

“是啊，但我也不知道什么情況。我家附近就有一個，好像叫瑪莎，今年才二十多歲吧。我媽媽不得不和那些警察忙了一晚上。”大衛感慨地說。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對江起已經沒有了原來的怨氣和不滿，變得熟絡了一些。

“這樣啊…….”江起把這件事記下了。

他還反復打聽了一些其他事情，但也沒能再從大衛嘴里榨出更多了。

伊文斯和換皮的神秘力量仿佛是曇花一現，對夜之城的日常生活毫無影響。

……

三分鐘后，他和大衛停住了腳步。

因為前面已經沒有路了。

這里被封鎖了。

兩人來到了一條由武裝到牙齒的軍用科技士兵組成的銅墻鐵壁前。

遠處，太陽已經下沉到了地平線附近，夕陽給軍用科技士兵們閃閃發光的裝甲鍍上了一層閃耀的色彩。這些士兵頭上戴著全包式頭盔，身上是厚達四厘米的重型防彈裝甲，手上拿著的槍管粗到能一槍炸開一個人的腦袋。

一條半透明的橙黃色全息警戒線拉在了這一橫排士兵面前。江起擠到旁邊，好奇地摸了摸警戒線，發現居然真的是硬的。

“別亂動！”

他面前的軍用科技士兵警告，隔著一層面罩，聲音顯得沙啞但極有威懾力。

“這里已經被封鎖了！在事情調查清楚前，一個人都不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