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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鵠告知了商慎的決定之后,封德彝的臉上,幾乎是下意識地露出難以掩藏的懵逼。
旋即便立刻收斂,笑著點頭,“好好好!不愧是陛下嘉許的少年英才,不驕不躁,顧大局又識利害,假以時日,必是朝堂中流砥柱啊!”
無鵠欠了欠身,“陛下特意讓奴婢轉(zhuǎn)告右仆射,舉賢薦能,右仆射做得很好,要保持發(fā)揚(yáng)。”
封德彝心頭一跳,當(dāng)即道:“臣謹(jǐn)遵圣命!”
將無鵠親自送到了門外,封德彝慢慢走回了房間。
剛在房間坐下,幕僚就走了出來。
“東主,現(xiàn)在該如何是好?”
封德彝有些無奈地閉上眼睛,忽然又睜開,帶著幾分無奈,又帶著幾分不相信,“你說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高人指點?居然想得出這一招來!”
幕僚點頭附和,“多半是陛下吧。”
封德彝卻又搖頭,“太上皇可能會這么做,但陛下不會。”
幕僚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接下來?”
封德彝輕嘆一聲,“陛下都這么敲打老夫了,老夫還能怎樣,當(dāng)然是偃旗息鼓了啊!”
幕僚眉頭微皺,“可是,這就相當(dāng)于東主先前因之而丟掉了顏面,不僅沒有找回來,此番又再丟一回?”
封德彝眉頭一擰,嘖,這還真是。
自己本來是奔著找回顏面,想拾掇商慎一頓,結(jié)果此番當(dāng)著群臣在朝堂上行事,卻被商慎這般化解,不就是等于又?jǐn)×艘换亓耍?
他娘的,這小子確實是跟自己八字相沖吧!
幕僚看著封德彝的面色,趁熱打鐵道:“東主,您看啊,咱們的目的是為了挽回顏面,所以不惜冒著可能觸怒陛下的風(fēng)險,但如今,不僅沒挽回,還又搭進(jìn)去一截,這怎么算也劃不來啊!”
封德彝抿著嘴,搖了搖頭,“不對,若是在陛下那兒耗盡了情分,那才是真正劃不來的事。”
他看著幕僚,“老夫先前愿意冒一點險,是因為他畢竟只是個剛剛冒頭的人,陛下跟他也沒什么交情,而老夫在陛下那兒還是有舊情,也有大功的,而且名正言順,光明正大,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即使陛下生氣,也不會有什么問題。”
“但若是陛下這般敲打了,老夫還不老實,那就是蔑視陛下權(quán)威,可就不是一回事了。”
幕僚聞言,笑了笑,“東主,您把事情想麻煩了。”
他看著疑惑朝他望來的封德彝,微笑道:“您要找回場子,并不是一定要傷害或者弄死那萬年縣男,而是只要讓他低頭就行了啊!他如今從道觀出來了,咱們還能沒有手段嗎?”
封德彝的眉頭漸漸有了幾分舒展,“說下去。”
“您看啊,他現(xiàn)在向陛下夸海口說要經(jīng)營一個莊子,但一個莊子多少事?別的不說,水利、農(nóng)具,工部可以拿捏他吧?您自工部起家,咱們大唐的工部里面您的嫡系故舊就有多少?都不用安排,暗示幾句,便能給他那個莊子找不少的麻煩。屆時,他自然得求過來,然后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他向您低個頭,您再來個不計前嫌,這不是里子面子都有了嘛!”
封德彝的臉上悄然開出一朵菊花,“看來老夫還真沒白養(yǎng)著你啊!那就這么辦!”
......
回了玄真觀之后,跟薛道玄說了自己決定的商慎,在觀中安心地睡了一晚上,然后起了個早。
在伙房里,給自己熬了一碗稀粥吃了,又將伙房里自己的那些東西收拾了一下。
他沒有撒尿占地盤的習(xí)慣,既然要走了,還處處留下自己的印記,沒啥意思。
將制出來的那些鹽留下,簡易版味精帶走,簡易蒸餾器拆了砸了,至于那個讓他遭受暴擊的單杠,就留在那兒吧。
一邊忙活,他一邊在心里暗罵著封德彝這個老東西。
好不容易過了幾天好日子,又給自己找事!
但同時,他的心也已經(jīng)慢慢靜了下來。
自來時起,他的目標(biāo)就很簡單。
見證一下那璀璨的盛唐是如何自戰(zhàn)亂中萌芽,同時在過好自己小日子的同時,盡可能地為那份四海升平,百姓安康盡一份力。
如今既已想起了那場駭人的饑荒,便朝著那場浩劫,開始努力準(zhǔn)備吧。
忙活完了,他便找了一個蒲團(tuán),擺在了自己房間門口,盤腿打坐。
路過的道士在敬畏之余都是一陣詫異,旋即便有少許心中酸澀之人悄悄說著什么商慎是在跟他們顯擺。
對這些蠢貨,薛道玄的想法是:你們算個什么東西。
他笑著來到商慎面前,笑著道:“爵爺這是做什么呢?”
商慎回了個微笑,“等人。”
“等誰?”
“等他。”
商慎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薛道玄扭頭看去,只見穿著內(nèi)侍服飾的無鵠走了進(jìn)來。
商慎站起身,看著薛道玄,“觀主,這就告辭了。”
已經(jīng)知道此事的薛道玄雖然無奈,但也沒法,笑著話別的同時,也在心頭暗自祈禱,希望未來還能跟這位注定前途無量的年輕人延續(xù)香火情。
無鵠來到商慎面前,笑著道:“娘娘得知爵爺?shù)臎Q定,十分欣慰,特遣咱家來陪同爵爺前往,協(xié)助爵爺安排首尾。”
商慎心頭長出了一口氣,雖然知道應(yīng)該大概率猜中了李二的念頭,甚至還加了一段馬屁奉承作為保險,但這畢竟是封建王朝,面對著惡龍一般的君王,沒有等到靴子落地的確切結(jié)果,還是心有幾分忐忑的。
如今無鵠的到來,和他帶來的消息,終于讓他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可以安心地籌劃下一步的生活了。
他點了點頭,起身回去房間,將已經(jīng)收拾好的行囊背起。
那里面,裝著自己這些日子掙下的“血汗錢”,沉甸甸的,就有一種踏實的安心。
當(dāng)商慎與觀中人稍作道別時,那位因為商慎的大度,已經(jīng)前嫌盡消的前伙房管事尤其感動,眼睛都紅了。
揮別眾人,商慎在薛道玄的親自相送下走出了觀門。
站在觀門外,他扭頭看了一眼玄真觀,微笑著走下了山。
陪他一起走出的,還有薛道玄命人送上一并裝在山下馬車?yán)锏奈迨炲X。
這些錢,和商慎原本掙下來的二十貫錢一起,成功拖慢了馬兒的腳步。
商慎默默看著,今天辛苦了,過兩天就給你釘個馬掌。
帶著一種資本家給驢買鞭子的罪惡感,商慎和年輕內(nèi)侍一起,朝著他的莊子走去。
那是他未來的居所,也是一處和封德彝的戰(zh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