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靈淵的視野中,只見那趙鼎悵然起身,如鬼魅般浮現在他左側,指甲輕捻著靈淵的發(fā)梢,聞嗅著。
靈淵皺眉不語,默默克制著發(fā)絲被趙鼎拉扯帶來的異樣感,并竭力告訴自己這是幻覺。
“哈哈,你真的覺得我只是幻覺嗎,靈淵。”
趙鼎笑容邪魅,靈淵御劍飛的極快,其身影卻一直跟的緊,兩人位置毫無變化,如同平移。
見靈淵毫不搭話,那趙鼎猛地將兩根指甲懟向靈淵雙眼,近乎筆直的扎過去。
靈淵目不斜視,那指甲終究在眼前停住,趙鼎一陣冷笑,身影終是淡了去。
剛才在冰劍上蹦跶著的赤磷此時已經振翅,只留了句話給靈淵,
“錢姜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他倆都是很難纏的那種,你小心著點啊,我得去撈人了。”
“嗯,謝謝。”
那赤磷飛走后,回想起她的話,靈淵不禁想到,那隱魔的離開也許和那炎魔也不乏關系,倒是個渾水摸魚的好時機,
只是他如今頭昏的厲害,得先想辦法遏制住毒性才行。
靈淵趕到那巖瀑所在之地,盤坐調息時,腦中已浮現無數個自己的聲音,不停的對他灌輸著許多魔道理念,
靈淵,我們一直知道的啊,天生萬物以養(yǎng)人,人無一物可報天,一切盡可殺,殺,殺,殺殺殺!
這些靈修不過是竊天地之靈于私,對內敏而無道,對外漠視蒼生,反觀魔道以血祭敬天,養(yǎng)身飼魔,一魔身死,便如鯨落,衍生萬物,再成循環(huán),于天地也不失為大德......
等等言論催逼的靈淵頭疼欲裂,那道道聲音都發(fā)自心底,
似乎連他前世聽過的道理都洞察的清楚,并試圖用這些靈淵知道的東西,將他塑造成另一種模樣。
忍耐著疼痛,靈淵發(fā)現這種種異常和幻覺,就像在內心中產生了另一個魔性的自己一般,如果被其擊垮,也許自己會性格大變吧。
這讓靈淵想到那丹室上所養(yǎng)的怪花,從心臟里面到花瓣都通著許多魔氣,
莫非這些魔氣便是從靈修的內心中演化出來的嗎。
那讓解毒丹,避毒丹都毫無辦法的隱毒,其實體或許也并非是真正的毒藥,而是一種潛伏在心臟中,通過某種方式來蘊生魔氣的液體。
也許那朱定春,不僅是靈氣,就連心靈也都被這種隱毒完全改變了,
所以那趙鼎是等待著我也步入其后塵嗎......
可那又如何?
我的肉體化作魔身,身體中運轉的是魔氣而非靈氣,那我的道,我腳下的路難道就會變化嗎?
想此靈淵不禁哈哈大笑,手中那怪花被整株放到口中咀嚼。
靈淵并不與心中的魔性聲音對抗,本來自己也有過這些想法,他為何不能坦蕩的承認?
相反,若將那聲音視為對手,與自己爭又能爭得什么呢。
靈淵向心中發(fā)問道,
看到那些魔修肆虐蒼生,殘食弱小,為魔的我難道會放過他們嗎?
不,我會送他們一場好殺,我會成為屠魔之魔,踐踏其道。
看到那些遭受迫害,需要幫助的失道之人,為魔的我會冷眼旁觀,添油加火嗎?
不,我依舊樂意將其從油鍋中撈出,并將迫害者放入欣賞,
行其道者,若受不得其道之苦,如何能成道呢,我依舊會偏愛這般的“助人為樂”。
看到那些不理解,對我喊打喊殺,詆毀謾罵的人,為魔的我會為此瘋狂,或為此低迷嗎?
不,螻蟻之言如何驚擾神象,我自行我道,他人言語與我何干,不悔無憾便是了。
......
心靈中,
兩道本來起伏不同的聲音,語氣越發(fā)趨于一致,
一片赤紅的洶涌火焰中,一道銀藍寶蓮之上,靈淵盤坐的安詳。
而寶蓮之上的對面,也盤坐著一道黑漆漆的相似身影,
其五官樣貌在對話中逐漸變得清晰,正是靈淵自己。
最后,為魔的我啊,在我們道路的盡頭,你會希望化作什么呢?是無盡的統治,是無邊的榮華,亦或者無數人的敬服膜拜?
那黑色靈淵不知何時已沒了邪性的瘋狂,
聽到靈淵笑著問話,他也釋懷的大笑著,說道,
另一個我啊,不,我和自己還有什么可分彼此的呢,
我啊,我們都一直知道的啊,
我們想要的從來是無拘無束,不著一物;
我們想要的從來是無憾無悔,不墜如風;
我們想要的從來是無生無壽,不毀似空。
若那是魔,我便為魔,若那是仙,我便成仙,
哈哈哈,走吧,我啊,莫在此駐足腳步,我會幫你,
我們終將會成就我們所想要的,我們會一起走到路的終點。
靈淵大笑著,欣慰的點頭,
“哈哈哈,是吾道也!”
在兩道笑聲中,那黑色靈淵身上飄散出絲絲黑氣,逐漸和靈淵再無差別,他暢然的向靈淵擁抱過來,微笑著和靈淵融為一體。
靈淵瞬間感覺神智極為清明,心力,思維,甚至靈識強度都有了很大提升,就像真的有另一個自己重合疊加一般。
外界,靈淵從盤坐入定中睜開雙眼,只覺神清氣爽,道心堅定,簡直好的不能再好。
吐出嘴中那怪花,只見其形體碎爛,但靈紋卻補充完整,想來是魔氣已經被導入到其中了。
靈淵用靈識探查身體,才有所思,靈識便自發(fā)運轉,如臂揮使,體內的靈氣前所未有的活躍,
簡直就像真的有自我意志一般,正在向靈淵親切的道著喜悅和安好。
靈淵循著記憶中的氣機,察探著在體內游動的臭肺珠,靈敏翻倍的靈識尋找的效率同樣倍增,
狀態(tài)正好,靈淵趁勢將靈識深入,糅合起臭肺珠打磨,
那臭肺珠原本外表光滑,內里卻堆滿頑固污漬,靈識深入其中,怕傷到魂魄根本,又不敢動作過大,極難清潔打磨,
靈淵打磨了幾日,才洗掉一點點微末殘渣,連整體的百分之一都沒有,幾乎是杯水車薪。
此時靈淵卻驚訝的發(fā)現,那臭肺珠外表已自發(fā)的浮現了道道黑漬,而且還在緩緩的析出,
靈淵將靈識探入進去,發(fā)現那些原本堅固如金鐵,繁雜如亂麻的污漬,此時就像是被溫熱的水泡發(fā)過了一般,竟然變得柔軟許多,
靈識一卷,便能清出一小塊來,現在靈識效率大增,才不到片刻便清理了近三分之一,
那道道黑漬被靈識卷出,又被靈淵體內的靈氣直接沖出體外,外界靈淵的體表都浮現出些許油漬,也蒸騰出些怪氣來。
靈淵猜測這也許是剛才那場心靈對話有關,靈識是魂魄的內化和外顯,而這靈識的倍增,顯然昭示著他的魂魄強度和純凈度都有了極大的提高,
這沒道理只發(fā)生在一顆魄珠之上,靈淵猜測恐怕他正在經歷一場從心靈到肉體的凈化。
此等良機,靈淵當然沒有坐看著的道理,當下便在那瀑布后面挖了個洞,盤坐其中,用靈識助其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