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裊裊,暑氣襲人。
俊朗的少年正靠在床頭,手邊的古卷已放一邊,小手偶爾揮舞,好似琢磨什么。
所幸四下無人,倒沒人看見那一向聰慧沉穩(wěn)的少主,竟會露出這怔怔的憨態(tài)。
盡管正值酷暑,而屋內(nèi)卻依舊涼爽。
雖然往年家中也有制冰,存冰,但在使用上也是捉襟見肘的。
這可得多虧靈淵去年在悟道狀態(tài)下發(fā)現(xiàn)的成果。
悟道的靈淵不僅能更直觀的感受到,彌漫在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氣”,更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催動它,
于是經(jīng)過多次實驗,他偶然間弄出了造冰術(shù)。
否則如今在靈淵左手邊酣睡的小丫頭,哪里能睡得這么老實。靈淵愛不釋手的捋了捋祝可兒的雙馬尾,
他繼續(xù)思索著,姑且稱之為“靈氣”吧,
按理說,這種氣應該是無屬性的才對。
可在靈淵的實驗中,將兩股靈氣,摩擦,或者對撞,產(chǎn)生的并非預想中的火花,或者溫度,反而是隱隱有微弱的寒意。
這一開始讓靈淵有些摸不到頭腦,但又隨即想到,平常的狀態(tài)下的他對靈氣的干涉程度很微弱,
即使是悟道狀態(tài)下,也僅是能夠捕捉或是操控到幾縷而已。
“我所捕捉和操控的靈氣,恐怕只是靈氣整體的一部分吧,或者說水屬性靈氣?
若是如此,以前世修仙小說的邏輯便能推斷出我這一世必然是有水靈根的,而且資質(zhì)應該還不錯。”
靈淵的另一只手在空中輕輕舞動,只見憑空浮現(xiàn)出細密的水霧,轉(zhuǎn)瞬又凝結(jié)為三四枚鋒銳的冰片來。
“就叫冰刀術(shù)吧,它還有成長的空間,待我對靈氣的干涉和操控能力再強些,便可以繼續(xù)增加冰片的數(shù)量或者提升冰片本身,
無論是鋒銳還是寒度,都是不錯的方向。”
.......
此世必然有仙,靈淵一直都有這樣的猜測或者說。。。肯定。
不論是他的靈魂穿越也好,降生后第一次睜眼,閉眼看到的面板也罷,這些神秘的力量,讓原本的無神論者也無法再將仙魔一說證偽。
更何況如今十一歲的靈淵已經(jīng)自己研究出三五種,操控靈氣的小術(shù)了,若是落在前世凡人眼中,少不得被驚呼一聲法師。
“就算沒有,我也一定能成為那第一個仙!逍遙自在,無拘無束的仙”想到這兒,秀氣中暗藏鋒銳的劍眸出現(xiàn)了些許迷離之色。
上一世,靈淵困頓于朝九晚十的生活中,沒有愛好,亦沒有愛人,親人更已不再,除了幾個能偶爾聊幾句的同事,連朋友也沒有幾個,更別提好友,知己。
因此他總是漠然的看待一切,包括他自己。
盡管他如此的渴望著熱愛生活,甚至還會默默對需要幫助的人伸出援助之手,
但頻繁的加班和五斗米讓他依然像一譚死水一樣,沉默無言,無人知曉,亦無人理解。
那時候他經(jīng)常反思,他認為生命本就應該天生自由,就像水一樣,只有流動的生命才有意義。
所幸各種網(wǎng)絡書籍給與了他慰濟,各種小說中百花齊放的思想,以及無數(shù)名著中璀璨的引人深思的內(nèi)核,延續(xù)著死水的存續(xù)欲望。
“這一世,一切都會不一樣了”靈淵在心中堅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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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黑臉青年和那趕車的老漢終于隨著行商的隊伍,邁開了在汀云縣的第一天。
昨日黃昏將近的時候,商隊剛好到達。
在掌事偷偷給門守塞了塊碎銀后,自然是大開方便之門,熱心的門守二人,甚至還指點了他們大概率有空房的客棧,讓舟車乏困的一行人省了不少事兒。
掌事私下還拿這個來指點他本家妹妹的娃子,也就是那黑臉青年。
“小子,看到?jīng)],這就叫錢能通神。
既然你娘拜托我把你加進商隊,你就給我把眼招子放亮點,看你舅舅我是怎么處事的,這經(jīng)商的門道兒,一半在錢,另一半兒可都在人上。”
掌事的神色泛著得意,到中年難免有些好為人師,更何況是親妹妹的四娃,就當又帶個徒弟。
不知道他想到些什么,掌事的神色突然又嚴肅起來。
“對了,我可告訴你小子,可別給我得罪什么不該得罪的人啊,不然可別怪我睜眼不認人。”
黑臉青年想到昨天舅舅的教導,看著包子鋪里那個,眉毛和胡子都快連一塊去的老道士,
心里琢磨著“這恐怕就是舅舅口中那種不能得罪的人吧。”
須發(fā)潔白而非灰白,長長的白眉垂到胡須,本該布滿褶皺和斑點的面容,卻如嬰兒滑嫩,
要不是黑臉青年膽子小,他還真想試著問問這老道,可不可以讓他掐一掐。。。他可以給錢。
其實也不怪他這么稀奇,包子鋪吃早餐的客人們,或多或少都有偷偷把視線掃過去,裝作不經(jīng)意的樣子。
黑臉青年也是這樣做的。而趕車的劉老漢獨獨是個膽大的。
只見那老漢拿著剛又要的兩屜灌湯包,大大咧咧的在老道的那桌坐了過去。
“老哥,不介意咱倆一起吃吧,一老遠俺就就瞧見了您,太俊了,周圍老婦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都移到你那邊了!
喏,這灌湯包老好吃了,咱一人一屜。”老漢一邊說著一邊把另一屜包子推給老道。
靠近了些,老漢才嗅到這老牛鼻子周邊,竟然隱隱有股清新的香氣。
就算是他也覺得這老道多少有些夸張了,養(yǎng)生有術(shù)也就罷了,一大把年紀竟然還熏香,真不害臊,
一會兒得向他學幾手養(yǎng)生之法,嗯,這啥熏香嘛,也得打聽打聽。
這老道少有聽見這么出其不意的馬屁,不由一樂,
但心識被動感應到那老漢竟是真心的,而且所求還是想學兩手養(yǎng)生術(shù),繼續(xù)煥發(fā)第三春第四春時,他就更樂了。
想他周游東洲三十余載,這種老頑童確實沒遇到多少,而一把年紀留戀花叢,還癡迷老婦的,這老家伙更是頭一個。
“且坐且坐,不妨事,哈哈哈,目光什么的我早習慣了,不如這包子好吃,老道我走了不少地方,竟頭一次吃到這種新奇的包子,可得好好投喂我五臟廟里的饞蟲。”
老道出乎意料的平易近人,讓偷偷觀察的眾人都有些松了口氣。
天知道,剛才看到老漢蜜汁操作的黑臉青年都慌得四處張望找地方躲藏了,幸好,看起來倒是個有道之士。
卻見老道吃著吃著,又拿出個翠色的笛子出來,用手指輕輕扣住一處音孔邊緣磕動,一條細長的青蟲兒鉆了出來。
遠遠看著通透如青玉,甚至似乎還伸了個懶腰出來,黑臉青年也不能確定是不是他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