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依舊是灰蒙蒙一片，若非有稍顯褪色的陽光從云間縫隙中落下，便會讓人忍不住想太陽是否是已經消失。
空氣的凝滯感仍未消失，但當有物體快速經過時，仍會有陣風吹過。
“你是那種一騎車就會變個樣子的那種人嗎？”縮在背包里的“紅”忍不住問道。
從踏板摩托車旁流過的風吹進稍有透風的背包，在快速移動下，她被嚇得抱住了包里的本子。
“還好吧？”
“才不好啊！”
在早上取到昨天訂好的車后，天野透帶著黑貓向白鳥家駛去，以與往常相比更快的速度下，他們很快就到達白鳥雪穗所居住的公寓。
下了車后，“紅”仍對剛才的飆車之旅心有余悸：“你這家伙早就該買車了，不然也不會像這樣，剛摸到車就這么興奮。”
“只是我平時用不上而已，非必要不擁有是我的人生格言。”
“但你不擁有，就不知道需不需要了，如果你有車的話就不會像平常那樣待在家里了。”
“紅”的話或許包含了有米粒大小的說服力，可他并不是那種會被立馬勸服的人。
“這只是你的猜想而已。”
“你這個嘴硬的家伙……”
“紅”嘆了口氣，透過包上的孔洞看向外面，發現天野透跟對講機講了幾句，公寓門便打開了，乘上電梯，他們很快就到達白鳥家的門口。
白鳥雪穗躲在虛掩著的門的后面，從門縫看到天野透后，她才放下了門鏈，讓他們進去。
白鳥雪穗穿著昨天的運動服，但頭發卻在腦后綁成團狀，只是一看便讓人感覺到居家的舒適感。
看著在玄關俯身脫下鞋子的天野透，白鳥雪穗把手放在背后，小聲問道：“天野……君，吃過午飯了嗎？”
“剛剛已經吃過了，”天野透放下背包，對面露遺憾之色的白鳥雪穗抬頭問道，“我家的貓可以放出來嗎？”
“我家的貓會因為孤獨而死掉，所以我就不得不把它帶出來了。”不顧有東西在包里拍打抗議的聲音，天野透笑著補充道。
“沒問題。”
“謝謝。”
黑貓從拉開拉鏈的包里鉆了出來，在玄關蹲下，抬頭看向兩人。
天野透摸了下黑貓的腦袋，詢問道：“我們現在開始嗎？”
“好，”白鳥雪穗向前走了好幾步，突然頓了下來，背對著他說道：“天野君，要在客廳，還是……我的房間……呢？”
不知為何，這種反問的方式竟意外地曖昧，被女生問這種問題竟是如此讓人害羞的事嗎，天野透吸了口氣，不由得加重了手中摸貓的力氣。
這時候，果然要像男人一樣作出帥氣的回答。
“我都可以。”
“那，那就在客廳吧。”
白鳥雪穗做出選擇后，向自己的房間跑去，過了一會，她抱著一個筆記本電腦走了出來。
“在昨天，我借用這個鏡面界最先進的信息檢索工具找到了不少資料，縱使我對鏡面界的知識缺乏了解，但也能十分容易地完成論文。”
“是嗎，但記得不要抄太多了，教授會查重的。”天野透囑托道。
他并不致力于創作出兼具創新性和開拓性的論文，而那教授也不會寄希望在他們這些剛進大學的小年輕身上，只要能按照規定交給他，他也不會糾纏太多。
可以說是雙向奔赴了。
“我知道。”白鳥雪穗已經犯下了“不登校”的罪過，所以她也不敢在最后的免罪符上犯錯。
她將筆記本電腦放在桌上，轉身從冰箱里拿出了麥茶，禮貌地為他倒了一杯：“請。”
“好，謝謝。”
天野透接過杯子，輕啜了一口，冰涼的液體很快就把喉嚨中的焦味沖散。
他也從包里拿出筆記本電腦，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或許是受大學寬松的空氣影響，他成為了把作業放在最后才寫的那種人，布置有一段時間的論文他只寫了一半，但剩下的一半在下午就能完成了。
聽到天野透按動鍵盤的聲音后，白鳥雪穗也將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屏幕前，她在昨晚就已經擬好了大綱，接下來只要按照她的想法，往里面裝填文字就足夠了。
這也是為之后的復習預留時間。
時間默不作聲地流逝著，當白鳥雪穗停下手回過神來，敲打鍵盤的聲音、按動鼠標的聲音，和仿佛近在咫尺的天野透的呼吸聲一同涌向耳邊。
稍稍抬起頭，白鳥雪穗用電腦屏幕掩住半張臉，偷偷窺視著坐在對面的天野透。
他稍長的眉毛皺在一起，嘴唇抿成了一條線，似乎在為該寫什么而努力思考著，只是看著這張臉，她有些入神。
靜謐的下午，兩人面對面坐著，為老師布置的題目而思索……這或許就是她曾經幻想過的，在各種漫畫和輕小說中頻繁出現，仿若很是普通的，與朋友一起召開的學習會。
大概是她注視的時間過久，天野透歪了下頭，像是用眼神詢問道：“怎么了嗎？”
她趕緊搖了搖頭，重新看向屏幕，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只要再稍花時間就能寫完，但不知為何，她又不想早早結束……
只是一動搖，她竟不敢再往放在鍵盤的手指上施加力氣，握緊拳頭，將手指攏至手心，白鳥雪穗站了起來：“我去下廁所。”
……
中斷至一半的論文并不好寫，天野透好一會兒才找到當時的感覺，在過去的課程中他早已摸清了那教授對《萬葉集》的喜愛，若多做引用，分數應該不會太低。
結束了論文，天野透松了口氣，他往自己空蕩蕩的杯子中倒上麥茶，同時也為白鳥雪穗也倒了一杯。
白鳥雪穗抬起眼來，試探著問道：“天野君寫完了？”
“嗯。”
“我也寫完了。”
“寫這么快，太厲害了。”
但不知為何，面對他的夸獎，白鳥雪穗竟絲毫未露出高興之情：“還好……”
天野透看向手機，確認到現在接近下午六點，注意到他的動作后，白鳥雪穗低聲詢問道：“我買了不少東西……天野君要在我家吃晚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