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樹是個什么鬼啊？”

“你那副滿滿幽怨的遺憾口味又是什么情況啊喂！”

李禹第一次感覺有點可惜，自己好像真錯過了什么很精彩的劇情啊。

沒有想到，那三個瞎眼老頭，居然就是燕赤霞。

自己在副本中的身份，大概率就是真主角寧采臣了。

三份所謂的故人生前所留傳承，原來有兩個都沒真的死透。

唯一徹底GG的，只有蘭若寺最后一任主持的法正和尚。

……該怎么說？

真遜啊大師……

通過二人的交流，李禹大概也能拼出一些關于副本真相的零星線索來了。

那個樹妖姥姥提到了“牧場”這個詞。

這個副本的世界背景，看起來和自己一直所想的，恐怕有些出入。

法正老和尚死了最早，他傳承中附帶的那些執念場景應該都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

李禹大膽猜測，或許導致蘭若寺滿門皆滅的慘禍并非那場妖禍的終結，而只是某個事件的開端。

從蘭若寺覆滅，到燕赤霞、寧采臣的活躍時間中間，有著很大一段的空缺。

這段自己未能探查清楚的時間里，也許就發生了不少和樹妖姥姥口中“牧場”有關的事件。

郭北縣所在的這塊天地，如果只是樹妖姥姥背后的某個更為恐怖的大妖的牧場，那這里還一直維持著這種不對勁的看似平和，也就能說得過去了。

寧采臣后來被富商設計，又得到了燕赤霞的幫助。

他們是在無意間撞入了大妖的設計之中了嗎？

看燕赤霞面對樹妖姥姥時的狀態。

當年的事情，恐怕不止是寧采臣和燕赤霞中了圈套，被騙到蘭若寺和樹妖姥姥火并一場這么簡單的了。

畢竟總不能是，燕赤霞就和樹妖姥姥打了一架，然后就莫名奇妙的打出感情來了吧？

還阿樹，好久不見？

咦——

不過比起燕赤霞和樹妖姥姥之間不得不說的往日交情。

李禹更加在意的還是樹妖姥姥口中的“大人”。

畢竟這個堪稱炸裂的八卦，李禹也雖然也是十分的好奇，但后者才是這一次副本能不能達成通關的關鍵啊。

樹妖姥姥所代表的妖邪勢力，和燕赤霞、寧采臣、法正代表的人族勢力處于敵對。

除了明面上已經揭露出來的劇情線外，他們曾于已經圍繞著蘭若寺、郭北縣做過了一場。

而結局目前看起來，算得上頗為慘烈了。

首先送出一血的法正不談，巔峰狀態燕赤霞加攜帶蘭若寺金剛經的情況下，和樹妖姥姥交戰的最終下場，竟然是本源重創，只能以李禹不明白的方式一分為三的茍延殘喘數十年等待機會。

那么可以明確的判定，妖邪一方的實力，要遠遠大過自己這邊的了。

樹妖姥姥如今的落魄狀態甚至都不是燕赤霞打出來的，而是因為放走了燕赤霞，燕赤霞針對妖邪的“牧場”計劃從中作梗，從而導致樹妖姥姥受罰所致。

這其中有沒有貓膩，李禹不清楚。

但模擬中的自己，當下的戰力比之曾經的燕赤霞，就算更強，也強的有限。

打打現在并未完全狀態的樹妖姥姥或許沒有問題。

但一旦如樹妖姥姥所言，讓她通知了身后的“大人”……

李禹不覺得，如今看上去就油盡燈枯，潛伏了數十年的燕赤霞，加上自己這個不過是擁有了他當年巔峰實力的“寧采臣”，就能讓結果有多少的變化。

甚至能夠看得出來，妖邪一方沒能徹底除掉燕赤霞，并非是沒有那個能力。

不過是為了保全這片“牧場”，為了不損害自己受益的情況下，找到燕赤霞這個所謂的“支點”。

現如今已經明牌了。

自己和燕赤霞兩個支撐這片牧場沒有被完全轉化的“支點”都已經出現。

要是燕赤霞沒有阻止樹妖姥姥聯系背后勢力的辦法，那這次的副本模擬，恐怕就只有功敗垂成這一個下場了。

“唉，這個副本世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正道勢力都吃干飯的嗎？”

“哪怕郭北縣，是個偏遠城市，那也是堂堂正正的王朝版圖范圍啊！”

“這都能被妖邪圈成了牧場，幾十年都沒有人發現解決，太不靠譜了一點吧？”

李禹忍不住的吐了聲槽。

“燕兄啊燕兄，拜托你一定要給給力，小弟我的首通，真就全仰仗您的發揮了！”

“實在不行，你就委屈一下自己，發揮發揮你那寶刀不老的優勢，和樹妖姥姥PYPY。”

“一定要攔住她通風報信啊！”

李禹緊張的看向了面板，等待著這次副本模擬的最終結果來臨。

【聽見燕赤霞的話語，讓懸浮于廢墟之中的樹妖姥姥渾身一震。】

【“霞郎……”】

【你狠狠的打了個寒顫。】

【“霞郎，你既然已經躲了幾十年了，就這樣躲下去不好嗎？事到如今，又何必再出來攪風攪雨？”】

【或許是燕赤霞口里久違的稱呼，喚起了樹妖姥姥久遠的回憶，她的態度柔和了不少，面上的猙獰也盡數的藏了起來。】

【該死！你竟然還從樹妖姥姥的臉上，看到了一抹一閃即逝的嬌羞！】

【“你受損的本源，在牧場里根本得不到恢復的可能。”】

【“現如今，你又將自己的所有修為和本事，都傳給了這個沒用的書生。”】

【“你真以為憑借這個書生，就能翻的了這天了？”】

【“你已經大限將至吧……”】

【“當年，我一力承擔下來了將你放走的后果。大人將我神魂抽出，投入這牧場之中，要我將功贖罪，徹底完成了這片牧場的轉化，才能回歸。”】

【“你是負我在先！”】

【“這數十年，我都在這蘭若寺中，鎮壓萬魂，從未想過去找你出來。”】

【“或許這牧場之中，皆為幻象，我也愿給你這半生的安寧。”】

【“如今你快死了，你終于愿意出來見我了，卻還要想著與我作對！對我如此嗎！”】

【義正言辭的質問，從樹妖姥姥的口中崩出。】

【像一座重山，壓得燕赤霞那挺拔的身姿，都微微的佝僂一些。】

【你心里明白，這不是吃瓜的時候，但還是為樹妖姥姥話語中透露出的二人的舊情，感到詫異。】

【“自古……人妖不兩立！”】

【“我初識你時，并未識破你的妖身。”】

【“若是沒有蘭若寺那一遭，或許未來我知你真身，也只會與你……一別兩寬！”】

【“但你竟要將這片天地分割出來，讓十數萬郭北百姓，盡化為你牧場中的牲畜！”】

【“在你那妖族牧場之中，甚至死亡都不是他們的終點！”】

【“不進冥府，難墜輪回！就連幽魂也要永世不休，化為你們的養料。”】

【“我燕赤霞，怎可坐看爾等如此行徑！”】

【燕赤霞一身正氣的呵道。】

【他站在這里……不，從他決定提劍揮出第一劍時，便已經做出了自己的抉擇。】

【樹妖姥姥說的這些，他自然全都知道。】

【他師出昆侖，如今的天地大勢，他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之后會面臨如何的結局，他當然心中明白。】

【他也并非對樹妖全無感情，但如此小愛私情，在大道蒼生之前，也只能讓道。】

【“呵！”】

【樹妖姥姥怒極反笑的笑了一聲。】

【“燕赤霞！你一生仗劍執俠，求道問仙！但如今你的俠呢？你的仙呢？”】

【“神明皆匿，冥府蕩空，此后三百年，都該是我妖族的天下！”】

【“這是大勢，這也是你的天道揭露的未來！”】

【“你自詡求道之士，又為何如今剜目不見了呢？”】

【樹妖姥姥又扔出了一記重磅炸彈。】

【讓你在一旁聽得一驚。】

【這天地發生什么了？】

【神明皆匿，冥府蕩空……難怪郭北縣都被這些大妖都搞成了這幅逼樣，也沒個正道大佬出來除妖衛道。】

【這還打個屁啊，恐怕這“牧場”外面的世界，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吧？】

【難怪之前用分割陰陽借道冥府，真連個鬼都沒有看到。】

【這副本的水，可是比你之前想的，要深的多了……】

【“霞郎，放棄吧。這天道大勢本就不是由你我等能夠左右的。”】

【“就算你拼盡一切，又能改變的了多少？”】

【“放下你那些不切實際的執念，助我完成牧場的最后轉化。”】

【“我會向大人求情，將你帶在身邊，你身上的傷勢，我也會想辦法幫你治好。”】

【“若你不想……我們也可以就留在這里，就讓這塊天地維持原樣。”】

【“這塊還沒成功轉化的牧場，不會有人在意，這天地是什么樣子，也都可以全由你來。”】

【“你想要的人道大興也好，你想要的大中至正也好，都可以在這塊天地中實現。”】

【“霞郎，可好？”】

【你特么的都驚了！】

【驚疑不定的看向了沉默的燕赤霞。】

【樹妖姥姥給出的這份誠意，不可謂不足了。】

【如果真如樹妖姥姥所言，這世界都成了那副鬼樣子，燕赤霞執著于毀掉這片牧場的意義真就不怎么大了。】

【這牧場中的郭北縣不怎么樣，誰有能確定，外面的天地就比這里好呢？】

【只要他燕赤霞點頭，他就能獲得妖族的庇護，恢復修為、續命延壽。】

【就算不想，也完全可以在郭北縣做他的土皇帝。】

【予取予求，哪怕帶著虛假，也能讓他任情恣性的施行他想要堅守的理想。】

【壽命、修為、權利，還有舊愛。】

【真真的BUFF疊滿了！】

【只要燕赤霞點頭，稍稍的做出一點點的妥協，這些東西便都能觸手可及。】

【而唯一阻礙他做出選擇的，也不過是或許早已崩塌殆盡的天道、大義。】

【你換位思考的想了想，這樣的抉擇，換成了自己還真不一定頂得住啊！】

【燕赤霞卻是沒有回話，只是默默的抬步，向你的方向走了過來。】

【“采臣……”】

【“或許你已經不記得曾經的事情了。”】

【“阿樹她說的并沒有錯……”】

【你的心頭一驚。】

【不會吧？】

【這劇情急轉直下的，不會馬上就要跳到讓你單挑他們這“夫妻黨”了吧？】

【你有點麻。】

【“當年隨著我幫你解救小倩，撞進了大妖的設計之中，知曉了即將到來的天地大變……”】

【“那時候，我也有過迷茫，有過懷疑，有過憤怒！”】

【“甚至想過，自己這修道修來的堅持，到底有什么意義。”】

【“我真的在那時候，想過放棄。”】

【燕赤霞枯瘦的手掌輕輕的搭在了你的肩上。】

【這道曾經在傳承考驗中給你帶來無盡折磨的身影，現在看起來卻虛弱的有些過分。】

【“但是那時候，你對我說，或許我們都不過是這巍巍蒼天下毫不起眼的蕓蕓眾生。”】

【“那些什么天道啊，大勢啊，你不懂。甚至在你認識我之前，你都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你只是一個不得志的窮酸書生，你只是一個想和妻子好好過好日子的普通男人。”】

【“但若是天地將傾，每一個普通人都該在這個時候站起來！”】

【“這不是哪一個大人物的責任，這應該是每一個普通人的責任！”】

【“若是明日天塌，我們便今朝轟散，那未來，便只有注定的那一個走向黑暗的結局。”】

【“只有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都一一的站了出來，才有可能打碎那所謂的大勢，所謂的命定！”】

【你看到，燕赤霞的腳底，竄起了一抹金紅色的火焰。】

【燕赤霞咧出了一個不算好看的微笑。】

【“我當時問過你，為什么？”】

【“你這個窮書生啊，沒跟我說什么大道理，你只說……”】

【“但求問心無愧吧！”】

【火焰飛速的騰起，將燕赤霞的半個身子都全部包裹在內。】

【樹妖姥姥已經發現了這邊的異常，尖嘯著飛身沖了過來。】

【燕赤霞松開了手，身形緩緩的向著空中飄去。】

【“我已經早早在蘭若寺里布下了大陣，我和這里的幽魂都會成為大陣的養料。”】

【“郭北縣，還有活人！”】

【“要我徹底燒盡之前，蘭若寺會徹底與外界隔離開頭，阿樹她聯系不到外面。”】

【“在我燒盡之前……殺了她！”】

【燕赤霞怒目呵道！】

【你突然有些明白，為什么寧采臣傳承中留下的，會是“浩然之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