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完烏蠅的債務問題，三人便走去大生船廠。

“疤臉虎”這個外號起的名副其實，這個中年男人長得彪悍兇煞，一道粗粗的刀疤直直地從額頭劃過鼻子，直直劃到他的嘴邊。

大生船廠在維多利亞港的一眾船廠中，規模算得上是中等，作為一整個船廠的船老大，疤臉虎勉強稱得上“船王”這個稱號。

這樣的大人物，三人其實根本碰不上的，但烏蠅一亮出蔣老大給的玉佛，便一路暢通無阻地見到了疤臉虎。

疤臉虎有些沉重地接過了玉佛，似乎隨手摩挲了下，接著便還回給烏蠅。

聽完阿華講了訴求后，這個疤臉男人當即便安排了一條摩托艇和三份潛水設備，讓他們呆在這里，正午十二點即刻出海。

于是謝正元三人便暫時呆在大生船廠，拾掇東西，等待出海時間到來。

阿華和烏蠅帶每人只帶了一把槍，不過烏蠅還帶上了一把短刀，和他寶貝的不行的【曇花】。

出乎謝正元意料的是，阿華額外拿了一把軍刺。

難道他，或者他的父輩有參軍？

三人有些沉默地呆在船廠的貴賓招待室里，這里有疤臉虎花大價錢從牧羊國買來的避暑裝備，還有酸甜可口的酸梅湯解暑。

烏蠅有些新奇的看了看這個雖然噪聲有點大，但能不斷放著冷氣的大鐵箱：

“有錢人就是有錢人，連解暑都能有這種神器！”

謝正元感嘆地看了大鐵箱一眼：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應該叫空調。”

“空調……”

烏蠅渴望地摸了摸：

“干完這票，蔣老大說會把我升到紅棍，我也能當上一方老大了，到時我就買上一臺空調，讓我的馬仔和我一起享福！”

阿華自嘲地笑了笑。

……

遭罪的時光很漫長，享受的時光卻很短暫。

紅日，正當午。

疤臉虎派了兩個曬得黝黑的心腹舵手，帶三人去往駁口。

一個很沉默，一個較為健談。

稍健談的那個說了說安排：

“我們到‘五月花’號一海里以外，就不能再靠近了，接下來你們必須潛水過去！然后，我們會駕船跟在后面，等你們五個小時，五個小時還沒出來，不管你們死活，直接離開！”

然后遞來幾個防水袋。

沒有防水袋，手槍必定會在潛水時受潮！

烏蠅傻傻地問道：

“為什么不能跟著‘五月花’號靠岸？”

那人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你們不會不知，‘五月花’號會在靠岸前四個小時檢查全船吧？如果抓到未知人員，他們是有權私自處理的！”

烏蠅尷尬地笑了笑，一邊的謝正元和阿華已經在要了塊手表戴上了。

健談男人邊走邊問道：

“潛水設備會用了嗎？”

等待時，疤臉虎讓人教了他們怎么使用潛水設備，可以說，等待時間基本上就用在這里了。

謝正元點了點頭。

健談男人繼續說著注意事項：

“你們的潛水設備是最先進的貨色，應用了最新的儲氧技術，能不斷的提供兩個小時以上的氧氣，一海里大概得游40分鐘，所以氧氣是夠用的……”

正說的起勁，突然聽到一道美妙的歌聲從遠處傳來。

“命運就算顛沛流離

命運就算曲折離奇

……

像紅日之火燃點真的我

結伴行千山也定能踏過

……”

他們紛紛扭頭看去，只見一個穿著蕾絲裙裝的美麗女士，站在港口剛剛搭建的大舞臺上面一展歌喉。

日光照耀下，她是如此耀眼，如此輝煌。

烏蠅有些失神，陶醉道：

“好像是曉鳳姐啊，她唱的可真好聽！”

健談男子嘲笑道：

“她是大明星啊，仰慕之人如過江之鯉，不是我們這些小屁民可以覬覦的……到地方了，走吧！”

摩托艇就停泊在港口邊，上面已經放好三件金屬厚重的潛水設備，上面搭著一層烏篷布防曬。

五個人登船，烏篷布把太陽光遮得嚴嚴實實。

謝正元扭過頭來，看了曉鳳姐最后一眼。

昨天相談甚歡，仿佛有著說不完話的兩個人。

一個站在太陽底下，萬眾矚目著，恬靜地歌唱著；

另一個隱沒在黑暗之中，無人不知，靜靜地仰望前者。

……

摩托艇在海面上飛速疾馳，乘風破浪。

謝正元啃著自己帶來的壓縮餅干，靜靜地望著眼前的大海。

大海一望無際，重復著單調的蔚藍，此時晴空萬里，海面沒有一絲波瀾。

偶爾能看到幾只小魚躍出水面，俄頃又跳回水里。

摩托艇已經行駛了六個小時了，遙掛在天邊的太陽已經快要墜下海洋。

按照這兩個舵手的說法，他們目前的位置是港區領海的邊緣，恰好與“五月花”號航線的垂直距離就是一海里多一點。

他們要做的就是等待“五月花”號駛過來。

烏蠅顯得有些焦躁：

“這‘五月花’號怎么來的這么慢啊！”

健談的舵手嗤笑道：

“我們開的是摩托艇，速度是大船快一倍了！耐心等吧！”

五人在船上等了約莫一個小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他們突然看到遠遠天邊有一艘遮天巨艦駛來！

這艘艦艇通體黝黑，周身反射著金屬光澤，排開的海水便如座座高山！

健談男人語氣認真起來：

“船到了，準備出發吧！”

謝正元三人便穿上了潛水設備。

潛水服加上氧氣罐有快二十公斤重，謝正元把護目鏡戴上，咬住咬嘴開始調整呼吸節奏。

嘴巴吸氣，鼻子呼氣……

有點難受。

就在他調整時，突然看到那個沉默男人躺在船的正中央，健談男人用五只鑲嵌紅寶石的小刀，刀刀扎在男人手心，口中念念有詞：

“不可名狀、不可聞聲的海神，您虔誠的信徒向您奉上祭品！”

話音未落，沉默男子流出的血突然猛地沖入海里，染紅了船邊的海水！

血源源不斷地流淌著，但仿佛被無形之力固定住，染紅的區域只是略微比船大，船底下隱隱有著流動的線條，繪成某個恐怖的圖案！

而沉默男人大量失血，也僅僅只是些許蒼白，看起來能堅持很久！

健談男人看見三人或驚恐，或沉思，勉強道：

“某些儀軌而已，以防被‘五月花’號上面的某些東西發現……快去吧，記住，只有五個小時！”

謝正元點點頭，率先跳進大海！

……

呼、吸、呼、吸，在地上有些難受的呼吸方式，潛入海里時卻相當舒服。

謝正元拉了拉背后的氣囊拉環，讓自己潛的更深，扭頭往后面比了個“OK”的手勢，看到同伴也比了，于是回頭往前游去！

深邃的海底山脈，斑斕的魚群，隱約還能看到更深處的珊瑚……

謝正元孤零零地潛游在深海里，一眼看不到海有多深，仿佛從幾百米的高樓望下去，一切景物小的看不見，一股電流直直刺激著大腦皮層！

是的，他有些怕，但他不能因為害怕駐足不前！

四十分鐘的寂靜無言、四十分鐘的恐懼難明、四十分鐘的呼吸呼吸……

他終于看到了劈波斬浪的鋼鐵巨艦，看到了開著的排水裝置，伸手抓向直達內部的裝置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