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話音剛落，眾人的眼光，就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知道幕后黑手是誰了？”班若的語氣中帶著難以置信的驚訝。

他這兩天來，幾乎不眠不休地在城中奔波，只找到了張老實這一條微弱的線索，而李昱，卻一直在李府，僅憑分析和推理，就即將揭開真相的面紗，找到了幕后黑手所在？

這種能力，讓班若既感到震驚，又有些許的挫敗。

李昱輕輕點頭，目光轉向了荀況，“要麻煩師尊一趟了，我有些關鍵的疑點，需要向那天的刺客荊衛求證。”

“沒問題?！避鳑r聞言，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一道白光閃過，便消失在了原地。

“荊衛？他應該是秦王的死士，只是暫時聽命于張遠，難道小娥三人的死，與他有關，但按邏輯來判斷，絕無這個可能?！?

班若緊鎖眉頭，李昱的推斷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讓他一時之間難以消化。

“等師尊將他帶來后就清楚了，我們先等等吧。”李昱也沒有解釋，而是與眾人一起，等著荀況。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荀況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眾人眼前，他的身旁站著一名渾身是血的青年，正是荊衛。

“這小子可真是夠拼的，為了救人，居然孤身深入北地數十里，還好，要是我去得再晚一些，他就一命嗚呼了?！?

荀況一臉慶幸，“由于太過深入，我過去后，引起了對方八品的注意，差點引發大戰，耽誤了一點時間?！?

“荀君將他送至北地了？”班若神色有些古怪。

“自然。他手上沾滿了血腥，不送去北地贖罪，還能如何？兩日前，你們忙著的時候，老朽閑來無事，就回了一趟郡城，將他送往了北地，這樣他的人生，才有價值。”荀況點頭回答道。

“沒錯，我這么多年來，都是壞事做盡，現在得以荀君相助，潸然悔悟，去到北方后，可以幫助同胞對抗匈奴，還能多次挽救同胞的性命，這才明白人生的真諦所在?！鼻G衛對著眾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臉上的真誠和悔悟之情溢于言表。

儒家術法，恐怖如斯，李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之前荊衛行刺時，他正在凝聚文宮，只有模糊的感應，這兩天已在李斯處，得知了詳細過程，可沒想到，師尊的那個仁字，對這刺客的影響竟然如此之大。

而且他也意識到，他的這個師尊，心思也絕不簡單，要不然為何兩名刺客的仁字都是瞬間印上，而對秦王的那個仁字，則是慢吞吞的，顯然是判斷好了秦王的心思，知道秦王柱寧愿一死，也不愿被強行度化，故意給了秦王的反應時間。

老銀幣，李昱心中一聲嘆息，在這個世界，一定不能把人給想得太簡單了。

“據張遠所說，李府行兇者，是一趙國間諜，此間諜，最終是死在了你的手上?！?

李昱走到荊衛面前，語氣平靜地問道：“那我問你，此間諜什么實力，進入灌城后，是否一直在你視線之中？”

“他是三品武夫?！鼻G衛想了想，然后點點頭，“按張遠吩咐，荊衛一直暗中跟著他，待其行兇完畢，逃至城外后，荊衛才將其擊斃，在此期間，他一直未能脫離我的視線?！?

李昱聞言，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他轉頭看向班若，“班若縣丞，可有張老實的畫像？”

“有?！卑嗳袅⒖坛鲩T招來一名士卒，接過一張通緝令后回到了房間，將其遞給李昱。

通緝令上的畫像，是一個比較消瘦，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中年男性，此畫是用木炭繪制，畫得異常簡單，但基本也能辨認。

“你好好看一看，行兇的間諜，與此人有過接觸嗎？”李昱看后，就將這通緝令，舒展開來鋪在荊衛的眼前。

荊衛眼睛微瞇，一邊對照著通緝令上的畫像，一邊在腦海中進行回憶，他將自己跟蹤間諜期間所見到的人影一個個過濾著，試圖找到與畫像相符的人。

“虛壹而靜，謂之大清明?！避鳑r開口，一束光華落在荊衛的身上，讓荊衛心思瞬間放空，所有雜念消除，腦中的那些模糊的記憶，變得清晰無比。

“有了！”荊衛開口說道：“那間諜，曾在東街糧鋪前，與這人發生過接觸，那人走路不小心，碰到了間諜，然后唯唯諾諾致歉，間諜應該是明知將死，心情不佳，將其大罵了一頓?！?

“那幕后黑手，就是李府行兇的這個間諜！”李斯開口說道，他說完后深深看了李昱一眼，滿臉欽佩，心想二哥不愧是二哥，隱藏多年，現在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沒錯，我之前一直在想，為何這個間諜，明知張遠的許諾，不可能達成，結果還是應承了下來，替張遠到李府行兇?！?

李昱嘆了一口氣，“原來，這間諜也有他自己的打算，就算是死也要咬張遠一口，咬秦國一口，讓稷下學宮與秦國交惡，趙國坐收漁翁之利！”

“沒錯，這樣說來，就是這間諜與張老實接觸的時候，用了什么不為人知的手段，將消息傳給張老實，讓張老實屠殺小娥等人，破壞張遠的計劃，引起我等注意?！?

荀況點了點頭，“幕后黑手已死，這個張老實，自然亦為趙國間諜無疑，要抓住他，難了?！?

“沒錯，各國間諜相互滲透，各自都有隱秘的渠道，想必這張老實，現在已經安然歸趙?！卑喙躺钌顕@了一口氣，神色難看。

他接著說道：“那張遠，不讓荊衛直接動手，非得啟用一個趙國間諜來實行殺戮之事，這點我大致能明白，因為荊衛可能秦王之人，若非萬不得已，張遠不會讓其暴露，為防止意外發生，只會一直讓其暗中隱藏。”

說到這里，他話鋒一轉，“但是有一點，我一直沒有想通，按張遠的謀劃，岐牯早已做好死亡的準備，那李府一案中，眾人皆已昏迷，那為何不讓岐牯來動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