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璽、張渠有沒有答應徐鵬舉，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蘇州城。

宋之墨跟唐駿經過兩日的休息，加上手上的‘尸丹’終于恢復如初。

早間看著天氣不錯，四舅媽程氏說要去府城辦些事，宋之墨想要看看蘇州的繁華便叫上唐駿一起來，同行的除了唐娟以及十來個唐家的仆人，還有秦彥、褚舟以及七八個喬裝打扮的錦衣衛。

要說這蘇州城著實繁華。

離著十數里，官道兩側除了大片的果林、桑田，沿途的村莊多是青磚瓦房，官道上各種牛車馬車競相行駛，來往城里城外的商旅墨客、公子小姐也是絡繹不絕。

特別是程氏要去的金閶門，因著家家戶戶進行貿易，城里城外都是二三層的小樓或者三五進的大宅子。這些地方多是牙行和商人聚集之處。

所謂，天下的財物沒有不聚集在蘇州的，蘇州的財物沒有不聚集在閶門的。

等入了城，來到金閶門，宋之墨才真正見識到了大明朝的繁華。

這個地方簡直人山人海。

從閶門到楓橋，因著靠近運河滸墅關，南北的商船在此裝貨卸貨，將近十里，都是進行各種貿易的商人，人流如織。長江上游的各個郡以及各省的豆類、粟米、棉花都聚集在這里進行交易。

“吁~”

駕車的唐家仆人拉住了馬車，宋之墨撈開車簾往外頭看了下，簡直人擠人，馬車很難通行，好不容易從大街上拐進了一處小巷子，馬車的速度才快了些。

“之墨！”

跟宋之墨坐在一輛馬車上的唐駿朝宋之墨揚了下眉頭道：“等下我娘還有姐，是跟李家的人說些婚嫁的事，我們去也沒有耍處，不如去城里逛逛？”

李家錢塘有名的商人，名下經營著各種商號，鹽、布匹、絲綢、生鮮水果都有，因著在錢塘商人中很有威望，如今的李家家主李遂被推舉為錢塘商會的副會長。

宋之墨的表姐唐娟要嫁的就是李遂的長子李玨。

他們兩人若是成親了，憑著歙縣程氏、吳江唐氏、錢塘李氏三家在南直隸商業中的地位，恐怕沒有哪家商號敢跟他們相比。

“行！”宋之墨也覺得那般不好耍，他來蘇州就是為了看看蘇州城的，現在唐駿說要去城里逛逛，他自然樂意。

“吁~~”

馬車再次停了下來，想來是已經到了。

二人挑開簾子，看到了一堵青磚砌成的高墻，這里想來就是錢塘李氏在蘇州的產業了。

宋之墨、唐駿哥倆跳下馬車，唐娟已經扶著程氏從另一輛馬車中下來。

“娘！”

“四舅媽！”

唐駿跟宋之墨走到程氏和唐娟跟前，唐駿朝程氏說道：“娘，我跟墨哥兒想去城里頭逛逛！墨哥兒這還是第一次來蘇州城！”

“嗯！”程氏微笑著點了下頭，看向宋之墨道：“墨哥兒幼時在北京，來了南直隸又一直在南京城里頭待著，來了蘇州去看看也好！你們去玩吧！”

“走，之墨！”自家母親同意了，唐駿那叫一個高興，拉上宋之墨就往大街的方向走。

“誒！”剛走沒兩步，唐娟卻是說話了，盯著唐駿還有宋之墨，板著俏臉道：“不許在城里頭鬧事！”說著還瞪著雙美目，朝二人揚了揚白皙的拳頭。

“知道啦！”宋之墨和唐駿不耐煩地應了一聲，叫上秦彥、褚舟帶著七八名錦衣衛朝著大街上走去。

“嘖嘖！”

走在大街上，看著兩側琳瑯滿目的各種花樣，宋之墨贊不絕口。

蘇州城的繁華比起南京來，一點都不輸，甚至還有南京城里頭少見的海鮮行。

“之墨，餓了沒有？要不要吃點東西？”說著，唐駿指了指旁邊一個挑著擔子賣乳餅的小販。

“看看！”宋之墨確實覺得肚子有些餓了，便跟著唐駿擠到了那個小販邊上。

這小販的生意貌似不錯，好幾個人都從他那里一次買了好幾個乳餅，小販一下就掙了四五十文，高興得合不攏嘴。

“我說~”唐駿開口，正要詢問那小販一個乳餅多少錢。

“唐舍兒，等等！”秦彥朝唐駿輕輕搖了搖頭，然后示意唐駿、宋之墨離開。

“怎么回事？”宋之墨有些不解地看著秦彥。

“那是假的？”離著遠了些，秦彥小聲對宋之墨說道：“那乳餅看著不正常。”

“啊？”宋之墨愣了下。

唐駿也是滿臉莫名其妙的眨巴著眼。

乳餅還能有假？

“二位舍爾怕是不知道！”褚舟在一旁接過話說道：“南直隸一帶，特別是蘇州，不僅這乳餅能作假，就連刻印、字畫都有可能是假的。”

“怎么回事？”宋之墨腦子到這會兒還有些沒有轉過來。

難道如今的蘇州跟后世一般，也是假貨橫行。

“那乳餅啊，一看就是瀨水（溧水）一帶的做法。”褚舟答道：“早些時候，當地人為了賺錢，把朽爛的草鋪在陰暗潮濕的地方，每日里用污穢的東西浸泡，時日久了就會生出蟲子。”

“那蟲子長大以后如同蛹一般，形狀乳白，當地人就把蟲子壓出汁來充當乳汁，賣給過往的客人，并不是真的牛乳。”

“蘇州這些年也有了這種，因著吃不死人，只要不鬧大，官府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看剛才那乳餅的顏色，怕就是那蟲子擠出的汁水所作！”

“之墨！”唐駿聽了嘴角滿臉惡心，看著宋之墨道：“我、我怎么感覺又想吐了！”

“我也想吐！”宋之墨苦著臉，他怎么都沒有想到，這食品安全問題，大明朝這會兒就已經這般嚴重了。

還用‘蛆’，對，那玩意兒就是蛆來做牛乳，簡直可惡惡心。

“兩位舍爾，若真是餓了！今日我做東，請你們到蘇州城里的‘景樓’吃上一吃！”秦彥小聲看著二人小聲的詢問道。

“走走走！”

想到那‘乳餅’宋之墨就覺得惡心，巴不得離那小販遠遠的。

‘景樓’蘇州城中比較出名的酒樓，‘酒樓’中囊括了天南地北的吃食，因著‘酒樓’里頭的廚子廚藝了得，‘景樓’的生意一直不錯。

入了‘景樓’，四人找了間上房，坐下后，宋之墨腦子里還盤旋著那令人作嘔的‘乳餅’，實在忍不住朝秦彥道。

“秦百戶，還是派人去查一下，若那小販真是賣那種令人作嘔的吃食，給他教訓，扔到吳縣的大牢里關上幾天。”

秦彥沒想到宋之墨還耿耿于懷，卻也沒有反駁，而是看了眼旁邊的褚舟，吩咐道：“告訴底下的兄弟，按照宋舍兒所言去做！”

“是！”褚舟立馬出了雅間，安排錦衣衛去拿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