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不賣。”
林煜笑著,把手中的畫卷起來,遞給冉小夭。
“送給你。”
“真的?”
“當然是真的,畫中的可是你,不送給你送給誰。”
林煜理所當然道。
冉小夭也覺得有道理,喜滋滋的接過畫。
林煜則看向眾人,朗聲道:“現場作畫,先到先得,支持定制,主要畫人物,花鳥,價格公道,一兩銀子一張。”
“只要一兩?”
眾人驚訝,不是因為價格貴了,而是便宜了。
好的字畫價格都極其昂貴,名家字畫動輒幾十上百兩,大師之作更是要以黃金為單位。
至于說傳世之作,那就是無價之寶。
林煜之作,珍貴嗎?
當然珍貴。
只要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林煜所使用的繪畫技巧不是當世任何一種。
也就是說林煜開辟了新的畫道。
開宗立派,那可是宗師手段。
古今未來有幾人?
林煜注定會成為丹青歷史中不可磨滅的一筆。
青史留名也不過如此了。
“只要一兩,大家要是想學,可以自己觀摩。”林煜道。
炭精畫不是什么高深莫測的繪畫技巧,作為現代繪畫手段。
炭精畫主打就是易學難精。
或者說所有繪畫技巧都是如此。
林煜并不怕別人學去。
反而越多的人學習對他越有好處。
孤芳不自賞,獨木不支。
炭精畫只有融入市場,它的價值才會體現。
反之,如果得不到市場的認可。
無疑說明炭精畫沒有存在的必要,注定會被歷史淘汰。
繪畫的精髓從來不是技巧,技之巔峰是道。
是畫中蘊含的精神。
國畫就是最好的例子。
重意不重形。
國畫中的梅不是梅,而是寒冬。
竹不是竹,而是脊梁。
畫的像不算厲害,畫的傳神才厲害。
炭精畫之所以被他說是取巧之道。
原因就在于,他畫作之中的神是依靠光影制造。
看似有神,實則只是展現出一種神態。
并沒有什么內涵可言。
這樣的畫,初看驚艷,卻經不起推敲,經不起歲月流轉。
國畫之所以經典,就在于哪怕流傳千年,人們依然能感受畫中韻味。
林煜之所以把價格定的這么低,主要原因就在于此。
他并不覺得自己的畫有多么了不起。
一兩銀子已經是他心中的極限。
再高,就是賣出去他都寢食難安。
他可不像是那些帶貨主播,59的東西可以打折到159。
一口一個家人,一刀一刀的宰你。
固然賺錢要有良心,沒有良心可以賺更多。
但有本事的人不需要去賺那些昧著良心的錢。
“當真只要一兩?”陳一鳴開口。
林煜點頭,“只要一兩,嗯,不過只是暫時的。”
眾人明悟,知道林煜這是推銷手段。
開始以低價拋售,等大家認可了他的東西,再提升價格。
“等我丹青造詣變得更高,自然也要水漲船高。”
“啊?”
陳一鳴一愣,沒想到林煜的暫時居然是這樣的暫時。
他有些哭笑不得,這不是廢話嗎。
技藝的提升,價格水漲船高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這里就沒必要著重說明了。
“給我來一張吧,就畫...”
陳一鳴左右環顧,忽的指著自己道:“畫我自己可行?”
林煜笑道:“當然可以,那陳兄請站好,隨便擺個帥氣的姿勢。”
陳一鳴咳嗽一聲,手持折扇,四十五度仰望星空,做出自以為最帥的姿勢。
林煜鋪好宣紙,當著眾人的面就畫了起來。
只見他手中木炭在紙張上隨意的描繪,多是大片大片的痕跡,絲毫看不出有人物的形狀。
不過隨著底稿完成,他開始用石灰和布擦拭。
這一步驟本來是用橡皮是最好的。
奈何古代沒有橡皮,他只有用石灰代替。
林煜的速度很快,片刻的時間一張黑漆漆完全看不出是畫的畫被擦出了模樣。
陳一鳴的形象緩緩出現。
而隨著兩點白點在眼中落下,一股靈氣透體而出。
畫中之人仿佛活了過來。
風吹衣袂,白衣飄飄,好一個意氣風發的讀書人。
“好!”
“好!”
觀看林煜全程作畫的人,無不拍手稱絕。
若不是親眼所見,完全無法想象林煜只用幾分鐘的時間就把一個人物如此活靈活現的繪畫出來。
技藝之高超,難以想象。
“此等絕技,當是名家大師。”
“若能傳承,便是宗師也不為過。”
“林大師,不知此丹青手法為何,竟能在短時間復制一個人的精神狀態。”
林煜詫異的看向詢問之人。
此人說到了關鍵點。
不錯,炭精畫的關鍵就在于復制。
成也復制,敗也復制。
因為神態的復制,讓炭精畫可以輕松達到名家之作。
但想要進一步提升,就非常非常困難了。
“我稱為炭精畫,以炭為筆,精致繪畫,其中關鍵在于光影的運用,大家要是有興趣,可以多多觀摩,技巧本身不難,主要是對光影的應用需要有足夠的悟性。”
林煜可是實打實的經驗,光影就好比是空間幾何,你腦中沒有足夠的立體形狀,就無法畫出準確的光影。
聽到眾人的議論,陳一鳴心中好奇自己的畫,但又害怕亂動影響了林煜繪畫,只能以余光不斷打量,一時間看上去書生意氣沒了,倒多了些賊眉鼠眼。
林煜看見忽的在用石筆在畫中一擦。
眾人看去,頓時笑出了聲。
聽到眾人大笑,陳一鳴再也忍不住跑到畫板前。
這一看,他頓時滿臉悲憤,痛訴道:“好個林子陽,居然把我的丑態畫的如此逼真,只怕今日之后,大家看見我都該叫我陳一眼了。”
眾人聞言,更加放肆的笑了起來。
林煜也是賠禮道:“對不住,對不住,要不我重新給你畫一張,這張不作數。”
一次改動還行,多次改動那種傳神的精髓就會出現偏差。
林煜可不想賣劣質失敗作品敗壞自己的名聲。
“大可不必。”
陳一鳴攔住林煜,催促道:“這張就可以,丑是丑了點,卻十分值得紀念,你要是過意不去,就在下面寫上,‘林子陽送陳一鳴’這幾個字,再寫明日期就行,當然價錢不會少你一分。”
說著,他從懷中拿出一兩銀子,深怕林煜會拒絕似的,直接塞到他手中。
“呵呵,陳兄喜歡就好。”
雇主既然不要修改,他自然也不費不著浪費一張紙。
用炭筆在下方寫下‘林子陽送陳一鳴’七個大字后,又寫下今日日期,他拿出自己的印章蓋上。
幾乎在章蓋好的剎那,陳一鳴就急不可待的揭下畫紙,卷起來就跑。
“諸位,我想起家中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眾人詫異,不知道陳一鳴此行何意。
忽的有人驚道:“不好,讓陳一鳴搶了先,這炭精畫別出心裁,開辟出新的畫道,林子陽未來必然稱為丹青宗師,這宗師第一畫,炭精畫畫道第一畫,百年后該是什么價值?”
“嘶!”
眾人反應過來,只覺得頭皮發麻。
他們這是見證歷史啊,同時也對陳一鳴的雞賊咬牙切齒。
炭精畫不管未來能走多遠,歷史留名絕對沒有問題。
那么陳一鳴的第一畫價值幾何,完全無法估量。
然而懊惱中,眾人也沒有辦法。
陳一鳴聰明啊。
不禁要求林煜落款署名,還把日期寫上。
這第一畫就無可爭議。
之前送給冉小夭的一張都要排在后面。
沒有落款的畫就是未完成的畫。
他們就是現在再讓林煜畫也無濟于事。
第一和第二云泥之別。
“要不,林兄,我加錢,你給我畫一張,順便署名?”有人試探道。
林煜搖頭,笑道:“總要有個第一嘛,大家都要,我該給誰,好了,大家要是喜歡,可以花一兩銀子,回家好好研究,炭精畫現在就我一人會,誰先回誰吃香,大家說對吧。”
此言一出,周遭書生頓時眼睛一亮。
是啊,一個畫道,豈能只有一個人。
他們要是能提前學會,無疑是炭精畫的祖師級人物。
要是能有所建樹,說不定能在歷史上留名。
歷史留名。
這對于任何一個人類都是無法抗拒的誘惑。
念此,眾人購畫的心頓時熱烈起來。
“給我畫一張。”
“我也要,我也要。”
“大家別急,我很快的,排好隊,排好隊,一個一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