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得大樹晃動不停，江微愣了會兒，沒敢追問。

“我知道了”的意思就是拒絕吧？

她松開魚謙，故意裝作毫不在意地扯出一個笑，指著正在和神紋糾纏的眾人說：“你能把他們靜止嗎？他們的狀態很反常，我想研究一下。”

魚謙點頭，收回攻擊神紋，畫了張靜止神紋對四位單兵使用。

“你怎么會對他們感興趣？”魚謙問。

“新愛好。”

江微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實際上，這不是她的意思，是神明的意思。

神渠里有幾條新消息：

【療愈之神想知道，他的神力對這群人有沒有效果。】

【療愈之神賜福于您。】

說起來，江微還不知道賜福怎么用呢。

【神渠提示：由于神渠連接出現了問題，無法通過祈福使用神力。只能在圣雌專心做某件事時逸散神力。】

專心做事？專心想使用神力，也是一種專心吧？

江微凝神想了會兒，對神渠說口語：“怎么樣？”

【智慧之神讓你解開靜止神紋看看。】

魚謙聽從江微指示，揮散神紋。

四位單兵恢復行動后，立刻退出了機甲，驚奇地看著江微。

最初對江微出言不遜的單兵走上前，二話不說跪了下來。

“對不起，圣雌，原來你是有能力的，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對你做了那種事，你還不計前嫌，為我療愈，我真是太該死了。”

那人說著，抽了自己幾巴掌。

其余三人一聲不吭，有樣學樣抽巴掌，有一個人還哭了。

江微不知所措地看向魚謙。

“有那么夸張嗎？”

魚謙邁著閑適的步伐走到她身邊，解釋道：“對雄性來說，精神力暴亂最后獸化是相當恐怖的事情。

“整個獸化過程，他們的思維都極其清晰，但他們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身體不受掌控，只知道殺戮。今天死在他手里的可能還是個陌生人，明天死在他手里的可能就是熟人，往后就會是親人。

“看著親人死在自己手里，自己卻無能為力，這是所有人的噩夢。

“所以他們感激你，也不足為奇。”

“話說回來，那劉瞳呢？”江微望向劉瞳。

劉瞳和其他人一樣，退出了機甲，但沒有行動，站在原地發呆。

長久以來，精神力失控這個名詞一直是雄性的標志，星際這么多人，還從沒見過雌性精神力失控的。可劉瞳先前的狀態，分明和其余人是一樣的。

“那就要問她了。”魚謙走向劉瞳。

四位單兵反應過來，沖上去一人給劉瞳甩了一巴掌。

“你這個毒婦！差點害死圣雌，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

江微在孤兒院沒少受劉瞳欺負，見狀，也沒上前阻攔，任他們輪流打了幾巴掌，才說：“行了，我有話問她。”

單兵們聞言，恭敬地讓出一條路。

他們怕劉瞳傷害她，壓著劉瞳不讓她動彈。

劉瞳狠狠瞪著江微。

重型單兵按著劉瞳的腦袋，不悅地說：“你這是什么表情？圣雌大發慈悲放過了你，你還不感恩戴德？”

劉瞳向江微啐了口唾沫。

“我呸！她也配！被人拋棄的小野種，活該爛在孤兒院當我的出氣筒，要不是大祭司多管閑事，她死在哪兒都不知道。”

“你說什么？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圣雌，你早就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了！”

“那樣才好！”

劉瞳轉頭看向和她說話的單兵，惡狠狠地說：“你們有親人愛，有爹媽疼。我呢？我媽開個孤兒院，連我這個親生女兒都顧不上，天天守著她這種賤人！還為了這種賤人打我！

“我有什么錯？

“她們吃我媽的，用我媽的，我踹上幾腳、罵上幾句討債，我有什么錯！

“我媽就為了這種事打我，憑什么！我才是她的親生女兒。她有那么多錢不花到我身上，讓我過苦日子，我找人撒撒氣，還錯了？

“她根本沒資格管教我！

“我真想變成個怪物殺了她，這樣就沒人會拿那套倫理道德來綁縛我了哈哈。”

劉瞳笑個不停。

重型單兵揪著她的頭發，咬牙切齒道：“你這個惡心的玩意兒！就不該出生在世上！”

他忍不住舉起手掌。

劉瞳伸長脖子，把臉送到他手邊，嘲諷道：“來啊！打啊！打死我！這種糟心日子我早就不想過了。”

“圣雌？”重型單兵看向江微。

他要不是看在圣雌的面子上，早把這白眼狼揍個千萬遍了。

江微示意他退開。

“劉瞳，我問你，你的精神力為什么會失控？”

劉瞳不懷好意地說：“你過來，過來我就告訴你。”

魚謙攔著江微，對她搖搖頭。

江微撫開他，寬慰道：“這么多人攔著，她翻不了天。”

江微走向劉瞳。

“這個秘密，我只想告訴你一個人，你把耳朵湊過來點。”劉瞳指揮道。

江微皺眉彎腰湊近。

劉瞳猛地張開嘴，咬向江微的耳朵。

啪！

一個巴掌抽到她臉上。

“你太讓我失望了！”

“院長媽媽？”江微躲開劉瞳，站起身，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位穿著補丁衣服的雌性。

孤兒院院長對江微點了點頭，用干枯粗糙的手抹掉臉上的淚，勉強笑著說：“圣雌，讓你看笑話了。”

江微拉住院長的手，哽咽道：

“院長媽媽，你怎么對我這樣恭敬？在我看來，無論我是什么身份，你都是我心底最敬重的媽媽，快別這樣了。”

“好孩子。”院長拍著她的手說。

“母慈子孝，好生感人哦~”劉瞳揶揄道。

“你給我閉嘴！”

院長反手又打了她一巴掌，劉瞳舔了舔嘴角流出的血，盯著長滿青苔的地面，沒再說話。

“我聽到舊貨市場有人打架，擔心你受到波及，馬上跑了過來，你就是這樣對我的？在你眼里，是不是非要我整個人生都圍著你轉，我才稱得上是好媽媽？

“你活這么大，難道就沒什么非做不可的事嗎？

“我也有我的人生。

“我在我的人生里，做我想做的事，怎么到你嘴里，就那么不堪了？”

院長說著說著又哭了，她擦掉臉上的淚，疲憊地說：“我不想管她了，你們想怎么對她就怎么對她。來的路上，有人告訴我，她為了搶一個機甲殺了個老頭，我還不信，現在……”

院長冷笑道：“你們要是殺了她也好，算是為民除害了。”

院長佝僂著背，往外走去。

劉瞳怕了，焦急地喊：“你等等！你不能不管我！不能不管我！你是我媽！你怎么能放任他們殺了我？”

院長沒有回頭。

大伙的注意力都在院長身上，禁錮劉瞳的力量松了，劉瞳猛地掙脫出去，進入機甲沖向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