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是怎么知道永夜囚徒贊旦會出現在那片濃霧里的？”扎蜜突然問道。

王論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歪打正著罷了?！彪m然聽起來很敷衍，但事實就是這樣。他當初選擇那一片霧，純粹只是想找個地方跟狂熱算賬。

扎蜜聽了，卻笑道：“你不想說，是因為這和你的能力有關？”

王論感覺自己被誤解了。但他也沒解釋，反問道：“你為什么要攻擊贊旦？你也想要永夜提燈么？”王論并不覺得扎蜜會告訴他，如果對方也敷衍說幾句，那他們就算打平了。

沒想到扎蜜忽然站起來，臉上表情凝固。接著，金色的粒子聚集，她的左手上竟然出現了恩賜神弓。

這是要干什么？王論連忙解釋道：“你要是不想說也沒關系……”

“你是誰？”扎蜜舉起弓，指向王論身后。

王論這才發現扎蜜看著的對象不是他。他猛然一轉身，發現里屋虛掩的門中有一個人影！

扎蜜在對話中，忽然發現了這個人的存在！

王論馬上也將內襯的匕首抽出，橫在身前，后退幾步拉開安全距離。他不記得里屋有其他人，這個人影到底是怎么會出現在這里的？剛剛我檢查房間時，他就已經在了嗎？

“趕緊出來！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扎蜜右手已經浮現了必中之箭，想必眼睛也開啟了絕對視野。她將金色的箭搭在長弓之上，滿弓緊弦，箭頭直指那個人影。

王論一邊注意著里屋的情況，一邊觀察著身邊的扎蜜。他突然想看一下成熟的神職者是如何戰斗的。不管是面對小肚腩、達爾文還是狂熱，到目前為止他都是依靠本能行事。

里屋里的人出來了，竟是一個身穿淡黃色連衣裙的中年女性。她的頭發挽在腦后，身材保持的很好，風姿綽約中又帶著點知性和恬靜。她的身后還跟著一個金發的小女孩，怯生生地拽著她的裙子下擺，只露出半邊臉來，好奇地看著王論。

王論慢慢放下匕首。他雖然是第一次見她們，但好像知道她們是誰。沒記錯的話，從立下約定那天算起，今天剛好是第十天。

她們是瑪利亞，狂熱的妻女。

中年女性看著王論，說道：“你拿著的匕首，是‘叛逃者的毒牙’吧？這是狂熱最喜歡的藏品。這么說，他真的已經死了?！彼穆曇魶]有了初次見面時的歇斯底里，反而透著一股平靜和溫柔。

“你認識她們？”扎蜜眉頭緊皺，眼神凌厲地望著突然出現的母女，手中的弓沒有絲毫放松：“她們的感覺不對。不是這個位面的東西，要小心。”

王論點點頭，說道：“算是認識吧，雖然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她們就是了。情況有些復雜……不過應該沒事的。她們……是這艘船的留置怨魂。”

扎蜜有些驚訝，眉頭一挑，似乎在說這艘船上竟然還有這種東西。她慢慢把弓放下，但仍保持著警惕。

王論轉過來對著瑪利亞母女，用盡量冷靜的口氣說道：“狂熱已經死了，當著我的面死的，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我完成了和你們的約定，我們應該已經兩不相欠了才對。你們為什么還會來找我？”

“確實是這樣，”瑪利亞點點頭，說道：“你別擔心，我們今天是來跟你……道謝的?！闭f完，她竟朝王論鞠了一躬，道：“謝謝你，把狂熱從那瘋狂的神職里救了出來?！?

身后的小瑪利亞也學著媽媽鞠躬，然后露出可愛的虎牙，說道：“謝謝哥哥！”

王論有些措手不及。他連忙擺擺手，有些尷尬，說道：“沒、沒事啦。我也只是為了我自己罷了……不過，你們都被他害成這樣了，還替他著想？”

“我還愛他，所以我不怪他，”瑪利亞低著頭，似乎沉浸在美好回憶中，喃喃道：“如果曾經的他知道自己會變成這樣，肯定也會拜托你殺了自己的，你只是做了我們都希望你做的事。”

王論感覺這兩人的愛已經畸形了，但他也不好說什么，只能換個話題，問道：“那這之后你們準備去哪里？”

瑪利亞撫摸著女兒的頭發，說道：“我們了卻了心結，留置鎖鏈已經解開了。接下來會去往靈魂安息之處，人類起源與歸宿之地，去和狂熱見面。”

“好吧，那祝你們……幸福？”王論聽不懂什么“安息”“歸宿”之類的地方是在哪里，但這種時候說點好聽的話總歸是沒錯。

“謝謝你。不過，我多嘴問一句，”瑪利亞看著王論，問道：“你也獲得了神職么？我在你身上，聞到了……危險的氣息。”

“是的。如果你指的是恩賜的味道的話?！蓖跽撀柭柤?，回答道。

瑪利亞聽了，流露出擔憂的神色。她的身體開始逐漸透明，于是她牽起小瑪麗亞的手，說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世人都追求神職，但也許它們沒有想象中這么好。但愿你不會走上狂熱的老路，再見。”

小瑪利亞揮揮手，也向王論道別：“哥哥再見！”

“再見。”王論也輕輕揮著手，看著兩人逐漸消失，直至完全透明。

第二天早上。

王論躺在狂熱的床上，終于開始感到一點困意。自從扎蜜走后，他一直在思考著瑪利亞最后說的那句話。他不相信自己會變成狂熱那樣，但心里還是多了點對未來的憂愁。他暗下決心，自己的命運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決不能被什么九大神玩弄。

很快，太陽從海面上升起，第一縷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剛好在王論的臉上形成半明半暗的斑塊。

王論翻了個身避開陽光。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在尤里卡世界的作息有些陰間。自從成為魂旅者以來，他一直待在暗無天日的監區里，不分白天黑夜，因此對作息沒什么感覺。但現在能自由活動了，才感覺到不便。兩個世界的時間是一致的，只要自己在地球那邊是白天活動，那么睡下來到了尤里卡這邊，則必定是晚上。

扎蜜走的時候提過一嘴，3天后這艘船就會抵達求死監獄。自己要在那之前調整一下時差了。為了不露餡，地球那邊只能犧牲一下，要把尤里卡調整到白天行動才行。

用什么理由呢？只能說是在機構上夜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