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東西？”王論雖然知道自己實際上不可能找得到任何東西，但怎么糊弄他那是以后要考慮的事情，現在先問清楚是什么再說。

“很好，看來你答應了?！贝L似乎對王論表現十分滿意，把手背在身后，又繼續踱起步子來，“實際上你不答應也得答應，但你答應了就省去了我很多的功夫?！?

我什么時候說我答應了？他幻聽了？王論雖然很好奇船長的腦回路，但一想到那些“功夫”可能是什么，便覺得還是不要在這種小事上打斷他為妙。

“我要找的東西叫‘永夜提燈’。你不需要知道它是什么，也不需要知道它用來干什么，那些都不是你需要考慮的事情，”船長在手上盈出一團火，盯著它看，臉上流露出興奮之情：“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夠了：這東西現在在求死監獄，或者求死監獄周圍這一大片陰晴不定的風蜃海之上的某個地方，正等待著我去找到它。”

“永夜提燈……”王論順著他的話茬說下去：“那我應該怎么做？”

“很簡單。我需要你利用你的能力，嘗試在夢中給我找到這東西所在的方位。不過我勸你別想用這件事要挾我，也別想著拖到獲得了神職之后再找，或者陽奉陰違根本不找，”船長越說越興奮，體表溫度也越來越高，王論感到自己像在烤火，熱浪在不停地拂面而來：“這片海上肯定不止我一個人想獲得這東西，你要立刻馬上開始，越快找到越好。”

看來這東西對他很重要……王論邊聽邊默默盤算著該怎么應對。他從來沒聽說過這東西，因此想胡扯是不可能的了，但除了這之外他還能有什么其他辦法呢？

“可我控制不了我的夢境，”王論打算先給自己找個退路，一邊措辭一邊觀察船長的反應：“我不一定……能找得到?！?

“你必須要找到。如果在下船之前還沒找到，呵呵，我不會殺了你，”船長停下腳步，盯著王論的眼睛，露出一個玩味的表情威脅道：“我會向監獄典獄長匯報你在船上的事跡，并讓他對你多多關照?！?

王論壓根不認識典獄長，甚至第一次聽說有這號人物存在，因此這個威脅在王論看來也就那樣，不比今晚不給他飯吃好多少。于是他面不改色的問道：

“那如果我找到了，能獲得什么？”

船長以為王論在裝傻，冷笑一聲，說道：“獲得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的立場？你能獲得的就是腦袋一直待在身上，并且我不向典獄長多嘴。相信我，如果我但凡在典獄長面前哪怕多說一句，到了求死監獄以后，你都會后悔沒在這里求我當場把你給殺了?！?

既然對方這樣說就沒什么可談了。王論兩手抱胸，竟往后一倒，假裝耍起脾氣來：

“那我不干了。”

船長瞳孔因為震驚而微微放大。下一秒，他“轟”的一聲暴起，一把掐住了王論的脖子，把他整個人舉到半空。船長身高接近1米9，臂長也長，王論的雙腳根本觸不了地，掙扎中腳鏈把椅子都帶倒了。

“天殺的狗雜種，給臉不要臉了。你有膽再說一遍？”船長被氣的臉上青筋暴起，王論感覺他此刻卡住自己脖子的手，燙的像一塊燒的通紅的烙鐵。

“我、不、干、了?！蓖跽撛诤粑щy的情況下，頂住內心涌起的緊張與恐懼，一字一句的又重復了一遍，說完眼睛死死盯著船長。

在懸崖上攀爬的人如果恐高，往往會第一個死。

經過這兩次與船長的接觸，極限博弈的思維已經完全融入到王論的本能意識當中了?，F在他已經形成了這樣的一個信念：同一個空間里，他和船長必須瘋一個。船長瘋的時候他就選擇理智，船長理智的時候他就選擇瘋，這是他悟出來的瘋癲平衡理論，只有這樣他才能活下去并且活得好。

船長氣的七竅生煙，空氣中開始噼里啪啦響，聲音甚至掩蓋住了外頭的暴雨聲。

幾秒鐘后，早已合上眼睛的王論發現自己還沒死。

哈哈，賭對了。

他的確很想要那個東西。

王論抑制住自己激動的心情，馬上用盡最后的力氣說出一句話，免得自己玩脫了真的死了：

“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

他可以開始要價了。

第二天清晨。

昨夜猛烈的暴風雨消失無蹤，風蜃海上被洗滌的清澈而寧靜，幾只海鷗掠過太陽逐漸升起的海面，發出悠長的叫聲。長嘯·瑪利亞號的底層監區里，今天仍舊和過去一個月的每一個清晨一樣，潮濕、沉悶、寂靜而不見天日。

“咣當。”

通往上層船艙的鐵門被打開了，一只鎖著腳鏈的年輕赤腳出現在眾囚犯的眼前。這異常的情況立刻引起了監區里的一陣騷動。

“怎么回事……”

“今天來的人好像有些不一樣……”

“他也鎖著腳鏈……”

“難道是囚犯？這不可能！”

幾秒鐘后，一個一手舉著魚油火把，一手提著沉甸甸木桶的少年，緩緩走下腐舊的階梯。少年的臉龐線條流暢，手臂上若隱若現的編號是“002”，額前一縷微卷的白發引人注目。他似乎盡量不想把木桶里的食物灑出來，但偶爾還是會因為左右腳切換時的慣性而向外灑出一些。

環視了一圈，他開始從1號監艙給其余的囚犯們分發今日的早餐。

還沒走出幾步，監區深處的黑暗中突然傳出某人沙啞的喊聲。聲音不大，但足夠傳到少年的耳朵里：“你小子不是囚犯么？你算個球，怎么是你來發？”

“呵呵。為什么？”少年將木桶一墩，舉著木勺指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用壓低的音色吼道：“11號監艙是吧？真不巧，以后都是我來發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這意味著今天、明天、后天一直到以后都沒有你們的份了，除非有人‘主動’出來承認為止。聽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