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尤里卡世界。

“動了！”

“他動了！”

“應該是醒了！”

王論還沒睜開眼睛，就已經聽到周圍傳來的小聲驚呼。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透過漆黑一片的眼皮，他仿佛已經能想象到老巴帶領著小特、鼻子哥、雞腸，4個人圍著他像在看野生動物般的奇妙畫面。

但實際情況卻不是這樣。或者說不僅僅是這樣。

睜開眼睛后，王論發現他們四個人確實在盯著他看，但只是呆呆的站在一邊。兩邊的7號和9號監艙的囚犯才是主力，此刻他們都抓著欄桿在看他，時不時交頭接耳。相信在他視線看不到的地方，整個監區在知道這樣一個傳奇人物醒來之后，注意力都或多或少向他集中了。

王論拍拍腦袋，頭上的傷口隱隱作痛。

他大概能猜到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受關注。雖然船長的惡趣味在囚犯間臭名昭著，但實際真正直面過他的人不多——或者說直面過他的那些人都沒有回來過。小肚腩不出意外的沒回來，這是符合大家認知的。

但王論卻回來了，并且毫發無損。在囚犯的視角里，見了船長只要沒有少幾只眼睛多幾個大洞都可以叫毫發無損。

事實上，在王論昏迷的這段時間里，他見過船長并且成功回來的傳奇事跡，已經傳遍了所有囚犯的耳朵。

不過王論不在意這些。

他開始檢查起自己的傷口。身上的傷除了最后被船長敲的那一下之外，都基本上無礙。頭上的傷口仍有些溫熱，估計需要想個辦法縫一下。不過，為什么沒受傷的這邊頭上也熱熱的……草，該死的老巴口水。

這意味著老巴恢復的不錯，王論欣慰的笑了起來……只不過笑著笑著又僵住了。他在監艙里環視一圈，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喜寶看來是真的死了，尸體估計已經被獄卒清走了。

喜寶生前最想知道是誰殺了奧古斯丁侯爵，王論現在知道了，卻沒法告訴他了。王論就是那個替喜寶報仇的人，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卻也是害死喜寶的人，這是一種諷刺。王論在心底默默地給船長記下一筆，發誓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加倍奉還。

接著王論便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件事。這時，他才注意到自己身上也開始有那種淡淡的奇妙味道。網站此時并沒有打開，難不成是和船長接觸時留下的？正當他盤腿坐著，百思不得其解時，一個人影上來了：

是鼻子哥。

他的酒糟鼻即使在沒有酒喝的情況下也是紅紅的。

鼻子哥搓著手，恭敬的問道：“小白大哥，聽說……”他支支吾吾的說，“聽說你給了船長一個腦瓜崩？”

“我給你一個腦瓜崩，”王論以為他要說什么，結果是這種不著調的話，“這怎么可能。你從哪里聽來的？”

“哦，我還以為你頭上的這個傷口，就是輸了劃拳被船長回敬的呢，”鼻子哥所有的思考都圍繞著酒，以及喝酒時可能發生的事情，“多山……小肚腩去哪了，為什么你能回來？大家都很好奇，就跟我們說說吧，我癢的很?！?

王論聽了，猶豫要不要把預言之子的事情說出來，但又怕說太多連自己都信了，因此沒有馬上開口。

這時，旁邊一個陰險的聲音突然插話了：“呵呵呵，因為他獲得了九大神的恩賜?！边@聲音的尾音十分古怪的上揚，讓王論聽得毛骨悚然。他轉過頭去，尋找聲音的主人。

聲音來自旁邊的7號監艙。人群自動分開，給聲音的主人讓出位置，說明了這個人在7號監艙里的地位。王論在昏暗之中，見到了一個顴骨突出，兩眼間距大的可怕的怪笑男。他的身高不算高，但橫向的骨架很寬，此時正用長著烏黑長指甲的手抓著欄桿，盯著王論笑。

這艘船上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古怪，王論對他駭人的長相并沒有什么意見，只是他不懂這個男人在說什么，九大神的恩賜？王論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叫盲梟，”怪笑男繼續向王論搭話，語氣十分興奮：“很高興認識你?！闭f罷，他把臟臟的手伸向王論，想跟他握手。

王論沒鳥他。

并不是王論飄了覺得他算哪根蔥，而是覺得他的手實在太臟，怕自己的傷口上感染什么細菌。

過了好幾秒，盲梟見王論沒動靜，便把手收回，也沒當回事，嘴巴咧開一個巨大的幅度笑道：“不愧是神職者。你信仰哪個神？是太陽之神阿比蓋爾，還是死亡女神撒迦利亞？神職是什么？”

四周傳來一陣驚呼。

眾人紛紛議論起王論?！奥牭搅嗣?，他竟然真的是神職者”“這樣的大人物之前怎么沒聽過”“我早就知道他不簡單了”……此起彼伏的議論聲王論聽得清清楚楚，感到有些無語。他本來不想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什么芒果還是盲梟，但現在他只得回應：

“你可別亂說，我不是神職者?！?

“絕對不可能，”盲梟手一擺，“嘿嘿，你身上的味道騙不過我，”他指向王論，又指著自己的鼻子，激動的說起來：“你隱藏的很不錯，味道沒有船長那么大搖大擺，我之前竟沒發現。但你現在受傷了，那味道就溢出來了，噢，恩賜的味道，呵呵呵。”

“隨你便吧兄弟，你開心就行?！?

王論見他這么固執，便不打算再理會他，轉過頭來不看他。但盲梟像打開了話匣子，仍舊在背后不停說道：“船長的神職應該是‘縱火狂徒’，在信仰自然之神尤金的神職者當中也是很少見的。之前一直以為船上就他一個神職者，沒想到你也是，這就有第二個了！”

“錯啦。按照你的理論，如果有味道就是神職者的話，”王論想了想決定反駁他，不然也許他嘴巴會一直不停：“船上還有一個女人，叫扎蜜夫人，她也是神職者?！?

四周又是一陣驚呼。

“扎蜜夫人……”

盲梟明顯被嚇到了，眼睛瞇成一條線，不再說話，而是用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

王論兩手背在頭后面靠著艙壁，有些得意。

吹點小牛無傷大雅，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