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語速很快，情形有些激動。他眼睛瞪得圓圓的，像是窩了一肚子火：“恩萊克人的矛頭時刻對準夏根境，我們卻被敗壞的世風麻痹了思想，麻痹了精神!恐怕，審判的日子已經離得不遠了。”

佛利說：“那您有沒有告訴全國人民，讓他們提高警惕嗎?”

“我當然有說過，可是沒人相信我的話了。”這時伯舒艮提高了嗓門，語氣里充斥著憤怒和不滿，似乎內心積攢已久的苦悶一下子爆發了出來：“他們居然認為我是在擾亂民心，還禁止我發表‘危言聳聽’的言論，以免造成社會動蕩。他們說我老了，占卜能力出現了問題。也難怪，我早在三年前就算出藍人會再次進攻鄱安納的結論，鄱安納曾一度陷入恐慌。結果三年過去了，這個城市依然風平浪靜，連個藍人的影子也沒有。政府把大批駐守的部隊調到了其他邊境城。你們初來乍到，估計已經發現了一個現象——城市雖大，人卻少之又少。想保住命的人早就拿著家當跑到別的城市去了，剩下的這些人倒是對我無比感激，因為他們可以分配到更多的房舍和良田。城里的百姓說，這種尷尬的局面都是由我一手造成的。

“最好我是算錯了，若是藍人真的來了，那可就麻煩了。很多時候，你做對了一件事情，別人會對你說幾聲‘謝謝’；可當你做錯了某件事，他們會不依不饒，甚至會記恨你一輩子。感恩已經變得廉價了。”說完，老人望向窗外，任憑涼颼颼的北風吹拂他的面頰。

伯舒艮站在窗前好一會兒沒有說話，露菲打破了僵局。他笑問道：“尊長，您能算出來我們倆以后會怎么樣嗎?”

先知像是驚醒了一樣，扭過頭來聳了聳肩，苦笑道：“你就別給我出難題了，占卜可沒你想象的那么簡單，是個相當復雜的事情，前期要做大量的工作，先決條件有了方可占卜。我需要在天地萬物之中捕風捉影，又要結合星辰變化、風云變幻、事物發展以及規律變化等等，總之一切要從最微弱的變化中采集信息，然后……我說了半天，估計你們也聽不明白，反正就是很復雜。有時，占卜出來的結果也未必是正確的，因為世間萬物都在變化。”

伯舒艮搖晃著肥胖的身軀又從窗前走到門前：“好啦，兩位素亞的朋友，時間不早了，我困得快睜不開眼了。這一天你們也累得夠嗆，我就不打擾了，早點兒休息吧。桌上的東西明天一早會有人幫你們收拾的。以后你們的吃飯問題也不必擔心，我都為你們安排好了。還有……..”他面向佛利神秘一笑：“佛利，你不是想復仇嗎?千萬不要放棄這個目標，說不定哪天，你真的能顛覆整個淵舟。我走了，祝你們好夢。”老先知說罷，推開房門離開了。

“這老頭對你的期望還挺大!”露菲對佛利調侃道。

看到還處于興奮狀態中傻弟弟，露菲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腦袋上：“你不會真的信了吧?哈哈。別天真了，那是老頭故意編纂的故事，雖然精彩，但是假的。”

“我也沒說信啊。”佛利說。

“這就對了。”露菲略帶醉意地壞笑著。他脫下身上臟兮兮的衣服，一頭倒在了床上，“早點休息吧，佛利，我實在是睜不開眼了。”

佛利說：“你先睡吧，我再等一會兒。”

佛利拿起沒有喝完的果酒，獨自坐在窗前靜靜地發呆。他一邊望著星空，一邊回味著伯舒艮講的有關自己祖先的歷史。他想，老先知講的真是精彩，說不定他是特意準備了一番，不然怎么能講的這么出色?雖然伯舒艮解開了他心底不少謎團，但仍有些答案需要他慢慢尋找。他現在很想見見自己的族人，聊一聊他們的過去，也聊一聊自己的親生父母。對于自己的生父生母，佛利了解的并不多。格爾先生還總拿他的父親開玩笑，說他是個經常自吹自己是皇家貴族后裔的窮光蛋。想到這，佛利不由自主的笑了一聲。也不知有生之年，能否再見到自己的族人。

這時，露菲輕微的呼嚕聲打斷了佛利的思緒，盡管佛利也已經困得不行了，但他還是不情愿上床，現在的他多晚休息都沒有關系，因為明天他可以起的很晚很晚。

佛利的思緒很多，心情也很復雜，對于自己身上流淌的血液，又有了新的認識。趁著困意還不強烈，他掏出衣袖的筆記本，再次記錄了心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