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漪被周楠打破，下方階梯上盤坐者的壓力明顯減小的許多。很多人開始陸續“蘇醒”，也如貪狼般攀上階梯，搶奪著第一名。

周楠看那隱秘被破壞后，露出烏黑的小二樓。二層空間內不知為何吊下了許多晶石，在沒有絲毫光亮的前提下暗淡無光。

它們中的很多并沒有價值，或者說，隨著時間而老去。許多晶石被細絲吊起的部分只剩下薄薄的一點支撐。

環臺遠離樓梯的那一側擺放著兩棵尚未完全枯死的幼苗，中間披著看上去不知是什么生物的皮毛，看上去并非那般有價值。

不過，有價值的東西自然藏在了看不見的隱藏之地，轉過半圈，便能看見皮毛反坡中靜靜躺著的豆大寶珠。他們每一個都有楓葉大小，潔白而無暇。就算不是靈寶，也能賣進京城，作為貴戚的玩物。

“似乎沒什么值得注意的。”周楠感嘆一陣，扭過頭去，卻剛好看到鴯皇僅僅跟在身后。

他一時有些尷尬，本是喪氣的牢騷，卻正好讓人聽去。

“當然有，你看他們。”

鴯皇指向后方，卻看那些后上來的人已經隱隱有劍拔弩張的趨勢。

“他們在爭奪什么呢？”

周楠幾乎是有些氣憤的，他們甚至明明沒有看到二層真正有價值的東西。甚至說，就算看到了那皮毛上的靈珠，也不必產生這種非此即彼的想法。他們的價值都可以通過販賣均分實現，而就算出現了靈寶，互相之間必須爭奪時，也不必以生死作賭注。

“一個契機。”鴯皇依然是一副憨笑嘴臉。

“什么契機？”周楠不明所以。

鴯皇無奈搖頭，好似不堪解釋的樣子，又抬眉言道：“未來的信使大人，你不會認為這塔中只有原本的寶物吧。”

周楠對這突如其來的敬語感到厭惡，卻也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來自對方的細小惡意。但也并非爭一時之勝，只是對他愚昧無知的小小懲罰。

“不知道。”

他干脆地否定了問題，也正因否定能讓對方多加解釋。

鴯皇手指向遠處一人，是方才階梯上的第三人，窈窕女子，美若天仙。她并沒有太過爭執，也因此被擠進來的人甩在了后面。

“看到那個人了沒有。伏虎境，圓滿。”

周楠對這些武學境界總沒有什么概念，且那細分太過復雜。也因此，他在聽到境界后愣了一下，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也多虧當初在花園里曾找人問過，不然還以為是與北境魔物對比。不過在伏虎這一境，似乎實力也差不多。

“你猜猜，她的身上，帶了多少靈寶？”

此話既出，周楠恍然。原以為秘境奪寶才是這趟旅程的主旋律，卻沒想到相互的搶奪才是最重要的一環。

每一件靈寶，都是天上降下的禮物，都是不知多少遺跡，多少武士求而不得之物。

也就是說，在遺跡中尋找寶藏，遠遠比直接搶人身上的困難的多。

“這也太不道德了。”

周楠脫口而出，而后便有些后悔。鴯皇就在旁邊，正是自己所罵的這種互相殺伐的現象的始作俑者。

后者冷笑一聲，邪笑著看那人群移動到中間毛皮處，轉頭對周楠說道：“大圣人，來看看你怎么解決矛盾吧。”

話音未落，赤光閃爍，有一人已經亮出靈寶，準備對其對面之人行殺伐之事。人群因此陷入混亂之中，而那北王府的少年此刻正混在其中。

“都給我停下！”周楠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能喊出這么大的聲音。理論上出言威嚇的作用并不明顯，除非殺雞儆猴。

但這次卻是例外，因為聲浪讓吊起的晶石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響動。余人的所有聲音都被這響動蓋住，甚至各自的出招都出現了一種不真實感。

當然，這些并非拜周楠所賜，而是在于他后方的那個人。

叮叮當當的聲音持續了很久，所有人都被這擾民的聲響震得冷靜下來。當然，由于空間的狹小，他們也只得互相保持警惕。

周楠將視線投向那群人，心中所想的卻并非化解它們的矛盾。準確說，矛盾幾乎必然會爆發，最好還是讓他們在此之前減員。

奇怪，他怎么會這樣想？分明和那些殺人奪寶的人有一樣的目的。

“這妖塔不高，但是也絕對不止兩層。你們在此處打架，再碰上什么域外妖物，我們所有人都得死在這兒。不如上去，說不準有什么更值得的東西。”

本以為滿是贊同之聲，下方卻傳來其他言語。

“若是上面有東西，我們就更不該走了。我們實力低微，萬一有個好歹，便是萬劫不復。”

周楠沒能分辨出說話的人是誰，只覺得人群對自己的支持仿佛僅僅留下了一瞬便又走開。他整理了下心緒，接著對人群說道：“那就看吧，依我所知，一層的門已經鎖死，沒人能再打開。現在跟我上去，不僅僅是賭一把，也是出去的必經之路。若是你門想留下，那就留下吧。想走的，想尋寶的，跟我一起。”

他的一番話獲得了在場所有人的認可。不過他并沒有過于欣喜，因為分明是鴯皇把他推出去當了明面，自己被賣了還要對后者感恩戴德。

所有人對他的認同，也不過是鴯皇淫威之下的迫不得已。

“不錯。”

鴯皇客觀評價了一下，又登上了上行的階梯。周楠跟上去，卻隱隱感覺有些別扭。仔細揣度之下，這才發覺樓梯分明正處在對面。而也有些人登上了那邊的階梯。

兩邊的階梯是反繞的，向上分別通入兩道空間大門。應當是三層和四層的通路。也不知是否是奇偶層數分家。

周楠走上幾步，又回頭看去，他相當擔心那天才少年，畢竟自己拋頭露面，后者就有很大的可能遭人暗算。

鴯皇仿佛猜到了周楠的想法，一肘搭在后者的肩膀上，愉悅道：“不必擔心，那個小子有自己的秘密。他可沒有選擇和你一起。”

說罷，指向對向的那盤桓階梯。中部不遠便能看到那瘦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