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虛像與心相
- 我罪惡滔天,但他們都叫我救世主
- 并不盤旋的白鴉
- 2284字
- 2024-11-15 21:57:42
暗沉夜幕鋪滿窗框,若是將頭探出窗框,便能看到樓下那斑斕的車流。遠處的樓宇燈火斑斕,天空中幾乎不見亮星。
現在的時間,是凌晨十二點整。
莊吾坐在書桌前,面朝臥室內。方才,白苓一如既往地自墻角陰影中出現,在確認了莊吾在屋內后,她便并不見外地坐在了他的床上。
黑色長發的少女晃著小腿,看上去似乎頗為隨意,但那對琥珀色眸子卻直直地盯著莊吾。
莊吾知道她要問什么。
“你在白天所想要知道的事情,”他伸出手,將空無一物的手掌攤開,“簡單來說,原因在于這個。”
白苓眨眨眼,正欲出聲詢問,卻看到某件事物自他的手心浮現而出:外表面頗為光滑,近乎能倒映出人的面孔的銀白色手提箱。
“關于這件物品的來歷,暫時還不能將詳細情況告訴你。”
在說完這句話后,莊吾特意側移目光,用以確認白苓的面部神色——后者面色如常,于是他繼續說道,“但是,關于這件物品本身的特性,姑且可以簡要說明。”
“這一銀色手提箱的外觀,”莊吾舉起手提箱,后者在他的手中逐漸變化外形,“只是它干涉現實,從而產生的虛像。但實際上,它可以是任何東西。”
當最后一個音節落下時,手中原先的手提箱已然杳然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支銀色的鋼筆。
目睹這一切的白苓怔了怔,而后皺起眉頭:方才,在這一變化的過程中,她沒感應到任何特殊能量的波動。
這一改變的過程,既不是通過魔力重塑外形,也并非通過某種內置的微小結構單元來重置外觀,僅僅只是毫無征兆地改變了外表——至于由手提箱轉變為鋼筆的過程中所損失的質量,沒人知道它們去了哪里。
倏地,白苓想到了莊吾曾經在過去對她所說的某件事。
見白苓的神色發生了變化,莊吾點了點頭,“或許你已經大致猜到了。”
“這種物質......不,應當說這件事物,它的本質與我的能力頗為相似。”莊吾說道,“我可以通過自己的能力來直接干涉現實——這件東西也可以。”
OG73-63,或者說,奇點金屬,其實質并非金屬,甚至談不上是一種物質,若是想要準確描述其實質,或許用“現象”一詞更加合適:它的本質是某種發生在唯物世界臨側的現象,其在唯物世界的任何形態都不夠過只是某種似是似非的投影。
“即使我們對它的原理一無所知,但是仍可以通過操作黑箱的方式來使用它。”當時,墨翎就是如此對他解釋。
當莊吾將這一內容轉述給白苓時,后者眨眨眼,而后問出了一個理所當然的問題,“那你怎么操縱它?”
沉默片刻后,莊吾簡明扼要地回答道:“它會自發地吸收我的能力,一直到達到某種界限為止。”
他想到了先前的經歷:在第一次將凍氣注入手提箱后,他自身的能力就在被不斷抽取,直至近乎瀕臨他的極限時方才終止——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是怎么自墨翎的實驗場地走回篝火前的。
盡管在那之后,他的能力慢慢恢復到了正常的水準,但那種近乎難以用常識衡量的能力汲取仍舊讓他的靈魂極其疲憊,以至于會在今天白天被白苓看出端倪。
“如果僅僅從功能來進行描述......”莊吾斟酌著語言,“那么,或許用‘放大裝置’來描述它會頗為恰當。”
在通過某種方式感知并接觸OG73-63后,他能顯著地感受到,自己的能力藉由其被進一步放大了。倘若將之前他對現實的干涉能力比作五,那么藉由OG73-63,他對于現實的干涉能力便可以達到十——甚至更高。
“唔......我大致明白了,”白苓輕點下巴,“你的意思是,你通過某種方式得到了能夠增強自身能力的放大裝置,但是這種裝置會在使用之前抽取你的能力,所以才導致你非常疲憊——是這樣嗎?”
“是。”莊吾點頭回答道。
“原來如此,”白苓點了點頭。
“——看來莊同學是完全沒有明白啊。”
少女口中的話太過突兀,以至于將莊吾正欲說出口的話擠了回去。
他看到白苓抬起手,白皙指尖用力點了點他的額頭,“你還記得,你上次找我‘祛暗’,是什么時候嗎。”
“不是我對你進行的‘攝暗’,而是你自身所需要的‘祛暗。’”白苓一字一頓地說道,“莊同學,別告訴我,你把這件事忘得一干二凈了。”
莊吾沉默了數秒,而后回答道:“如果沒記錯的話,上次的‘祛暗’應該在三個星期前......的確,按照正常時間,早在一周前,就應該來找你進行‘祛暗’。”
就仿佛沒聽到他的回答一般,白苓將面孔貼近莊吾,已然染作漆黑的雙眸清晰地倒映出后者的面容。
“你得知道,即使是放在我見過的眾多人中,你體內所盤踞的‘暗’也是難以想象的。”
“——倒不如說,一個人的內心淤積著如此恐怖數量的‘暗’,能夠維持精神狀態的正常都堪稱奇跡。”
莊吾移開視線,他知道白苓是什么意思。
在這個世界,有著如他一般能力的人普遍被稱為覺醒者。這種人極其稀少,所掌握的能力也千奇百怪,但盡管如此,他們卻有著一個共性:
所有覺醒者的能力,都在極為酷烈的情感沖擊中誕生,并且其能力與誕生時的情景息息相關。
——而這種酷烈的情感刺激,往往來源于過往慘烈的精神創傷。
愈是強大的覺醒者,受到過往精神創傷的影響就愈大,甚至其能力會反過來加重精神創傷的影響。
因此,近乎所有的覺醒者相都有著不同程度的精神問題。
而據她所知,不論是被稱為“冬寂”的莊吾,還是他那代號為“晝明”的姐姐,都是覺醒者。
“你應該知道,哪怕是在覺醒者中,你也是極其特別的:能夠在這個年紀成為‘冬寂’這件事,本身就說明了你那常人難以企及的潛力。”
漆黑塵礫自空中浮現,將黑發青年的身軀逐漸包裹,后者只是嘆了口氣,并未有更多反應。
“換句話說,你精神失控的風險比任何人都要高,一旦淤積的‘暗’達到某個閾值……”
莊吾打斷了她的話,“我明白。”
“……你自己不是也清楚這一點嗎,莊同學?”當漆黑的塵礫將莊吾的脖頸也覆蓋時,白苓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不論是作為同伴,還是作為共犯,我都不希望看到你被這些‘暗’壓垮。”
莊吾沉默了片刻。“......我明白。”
“那么,我要開始進行‘祛暗’了。”白苓深吸一口氣,面對著被漆黑塵礫包裹的青年如此說道。